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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 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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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忧带走了鲍雅、成轨、毕素丹三将,还有三千名金赤乌精兵。留下哈齐宗、刘卞为副将,协助莫湘守城。吴忧出城刚两天,莫湘沿丽水布置的侦骑就飞报在丽水北岸发现了库狐人大部队活动的踪迹。几乎与此同时,莫言愁、赵琼、杨静率领部曲还有部分义勇撤退到了沃城。莫言愁显得有些狼狈,面对库狐人数万人的军队,她的兵力显得过于单薄了。当大队库狐人集结的时候,她手下的数千兵马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

    “收到我的信了么?”莫湘问道。

    “嗯,先别说这个。库狐人这次有备而来,他们驱逐了云州边防军,尼兰微人已经退入森林,北方大道已经完全敞开了。伏虎山道路也被隔断了,我听说秦古剑和卫英、白伶已经被迫退入山区,重操旧业做山大王去了。主公呢?”

    “走了两天了,快的话,应该已经到了大月氏城,妹妹没听说他的消息?”

    “没有工夫打听,库狐人追赶我们很急。至少两个万人队一直追我们到丽水峤兰渡,被我放火烧毁渡口才得以脱身。北岸一条船也没给他们留下。”多日的征战让莫言愁的嗓音有些沙哑,容貌也憔悴不少。

    “做的好!见过尼兰微人的首领了么?他是什么样的人?”

    “没见到他们的首领,倒是在那里遇见了一位故人,你猜是谁?羊褐!是哈迷失说服了尼兰微人走出森林,你能相信吗?”

    莫湘恍然道:“怪不得,他前阵子回来要了好些东西,大概就是为了这个吧。这倒可以算得上是一支奇兵。”

    莫言愁道:“他的本事恐怕不止于此呢,我听羊褐说他前几天离开了尼兰微人的森林,去小月氏城附近活动去了。大概是要招诱小月氏诸部,尼兰微人给他派出了护卫。”

    “他不知道现在那里是宁家的地盘么?”莫湘皱眉道。

    “但是小月氏诸部并没有归顺宁家,还有更东边的库比伦诸部,他们都还在观望,我们不应该放弃招徕他们的机会。过了这段日子,宁氏市恩于他们,主公再想插手云东就困难了。”在这方面,莫言愁的眼光比莫湘更为长远。

    “你有什么打算,留下守城,还是继续出战?”

    “去大月氏城,但愿库狐人的爪子还没伸到那里。那是主公给我的城,不是吗?”莫言愁露出个微笑来。“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我应该去拜会一下二主母。”

    “阿愁……算了,按理来说也该见见。她是个好姑娘,你不要难为她。”

    “怎么会呢?”莫言愁笑了起来,神情却颇为凄楚,“我还没有那么贱。”

    “主母现在都护府,你去吧。记得临走前我们再见个面,我有口信带给主公。”

    “姐姐,我知道现在粮食紧张,但是还是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请你杀些猪羊,款待一下我的将士们,他们已经啃了一个多月硬干粮了,好不容易回城一趟,马上又要出征,他们都很不容易。”莫言愁道。

    “这是应该的,妹妹放心罢,犒军的事情交给我了。见过主母之后,妹妹到我这里来一趟,我好好请请你。”莫湘紧紧拉了一下莫言愁的手,看着她一身灰仆仆的甲衣,心疼的道:“对了,主公从圣京给你捎回来的两套衣裳放在了我那里,还有一些布料,看妹妹喜欢什么样式的衣裳,我让裁缝裁剪了给妹妹送去。”

    “真的?”莫言愁一听,眼中顿时有了神采,“我就知道他不会忘记我的!谢谢姐姐!不劳姐姐费心,料子给我,我自己裁剪就行了。”

    “你会做衣服?”莫湘没想到莫言愁还有这本事。

    “不会。不过我会学,主公亲自给我买的!”莫言愁眼睛亮晶晶地,似乎含了泪。她旋即转过身去,不想让莫湘看到。“姐姐,我想先洗个澡,试试新衣,行么?”

    “当然行!傻丫头。哭什么呢。”莫湘看莫言愁的样子,自己鼻子也有点酸酸的,她从背后轻轻揽住莫言愁的削弱的双肩。

    “不,我没哭,我就是高兴,太高兴了,他还想着我。”莫言愁慢慢将头向后靠在莫湘肩上,低声道。

    “傻妹妹。”莫湘低声叹道。

    张颖早听说吴忧对两位姓莫的武将相当宠爱,飒爽英姿的莫湘她已经见过,这次听门人禀报莫言愁求见,她以为还能看到一个全身披挂的女将军,不过将人请进来之后,她发现自己错得太厉害了。莫言愁华服轻裘而来,化了淡妆的她更显得冰肌玉骨、风姿绰约,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柔媚的气质,完全看不出是个曾临阵迎敌的女将军。

    “末将莫言愁参见二主母。”莫言愁袅袅娜娜走到张颖跟前,低眉垂首施礼道。她的声音圆润好听,带了点微微的沙哑,相当有诱惑力。

    张颖稍稍愣了一下,旋即笑着道:“将军请起,音儿,给将军搬个凳子。夫君常常提起你呢。将军的美貌真是……出乎意料呢……”

    张颖的话在看到莫言愁的蓦然抬起来的眼睛之后停顿了一下,不是错觉,她真真切切地看到,那双足以颠倒众生的双眸中充满的却是深深的怨恨和敌意。张颖受了不小的惊吓,结结巴巴说了几句话,就不知道该怎么将交谈继续下去了,因为莫言愁自从进门行礼说了一句话之后,就再也没开口,只是用武将特有的凌厉眼神不断上下打量张颖,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正当张颖觉得受不了这种注视的时候,莫言愁开口了,不过她说出来的话更让人别扭:“二主母看我这件衣裳如何?可合身么?”不待张颖回答,立刻道:“当然合适了,我的腰身主公最清楚呢。这是他特意从圣京为我挑选的,怎样?好看吧?他没跟你提起过么?”莫言愁的言辞变得相当尖锐,带着股恶狠狠的劲儿。张颖没有接茬,真的被她吓着了。

    莫言愁很满意张颖惊吓的表情,她得意洋洋地上前一步,盯着张颖的眼睛道:“你和他上过床么?你知道怎么服侍他么?啧啧!你这柔弱的小身架还真是可怜呢。主公怎么会喜欢你这样子的女人呢?你能让他满意么?”

    张颖何曾受过这种粗暴对待?更何况这些话还是出自一个美貌女子之口。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嘴微张,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从小到大没学过骂人的话,脸胀得通红,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放肆!”这时候丫鬟音儿挺身而出,不知死活地挡在张颖跟前,呵斥莫言愁。

    莫言愁看着音儿,忽然露齿一笑,她诡异的笑笑得音儿心里一阵阵发寒,“我在和你主人说话,你给我滚开!”她释放出来的杀气吓得没有武功的音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打颤动弹不得。

    莫言愁冷笑一声,正待再靠前一步,忽然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大跳,猛地后退一步,不料这老人的脸却如影随形跟了过来,始终保持和她的脸不超过一寸的距离,身法端地诡异无比。莫言愁提气急退,一直退到了门口,老人才不再跟过来。莫言愁仔细打量,就看到一个仆妇打扮的老妇躬着身子,静静地站在那里。

    莫言愁不想在张颖身边还埋伏着这般高手,不过却也并不怕她,笑吟吟道“老太婆,你想怎样?留下我么?”

    老妇淡淡道:“张家的人虽然本事不大,却也不能任人欺上门来。老身已经老得快忘了怎么和小辈们一般见识了。将军慢走,不送了。”

    莫言愁听她这般说了,也不气恼,就站在门口高声嘲笑道:“张家养了条好厉害的老狗,就可惜主人却太懦弱。真是虎父犬女,笑煞人也。”说罢扬长而去,留下了一路银铃般的笑声。

    那老妇并没有阻拦,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喃喃道:“好狂气的小丫头片子!”

    “嬷嬷!嬷嬷!幸亏有你!这里的人怎么这么野蛮啊!我又没有招惹她。”莫言愁一去,张颖委屈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张嬷嬷一回来,她干脆哭出声来。

    “啪!”张颖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不敢相信地捂着刚挨了一个耳光的面颊,惊恐地望着变了一副凶狠面孔的张嬷嬷。

    “张家的女儿,居然让人这般上门欺负!真是可惜了你父亲一世英名。那个小丫头说得不错,真是虎父犬女。”张嬷嬷冷冷道,丝毫没有可怜她的意思。

    “嬷嬷,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你怎么和她们一样!都来欺侮我!”

    “哼!欺侮你!你这个样子下去,谁都会来欺侮你!张家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孬种!这般懦弱!唐公那般英雄人物,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你根本不配!”张嬷嬷老脸显得更黑了。

    “嬷嬷!”张颖的涵养再好也忍耐到了尽头,她抛弃了闺秀的矜持,尖声叫喊起来,“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父亲!”

    “你还知道家门之耻?唉,我早说过,唐公溺爱你,那是害了你。唐公没想过你会嫁回云州吧?唐公自己是经过多少腥风血雨才从云州拼杀出来的,他不会不知道,云州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弱肉强食的地方!看看你周围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恶巴巴等着吃人的豺狼?你不比他们更狠,就会被他们吃掉,连骨头都剩不下!还记得那天见过的合议庭么?草原上崇尚强者为尊就是这么赤裸裸。你是吴忧明媒正娶的夫人,你是皇帝册封的蕊华郡主,这又怎么样?你在这里的地位不过是个泥胎木偶,这里的人对你的尊重都还不如那个小妖精!她是什么身份?最多算个外室,郡马的情人。她凭什么在咱们面前这样张狂?就因为她在吴忧心中的地位远远超过你。你看吧,吴忧甚至都不愿意上你的床,他根本就没瞧得起你。若非为了敷衍你父亲,他会娶你么?哭有什么用?地位是靠你的本事自己争取的。这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华而不实的花瓶了。该怎么做,小姐自己斟酌吧。”

    张颖听得呆了,又是羞赧,又是惭愧,心中百感交集,完全乱了方寸,只是怔怔地望着前方。

    这时音儿却又跳了出来喝道:“老太婆!你敢这么和小姐说话,唐公知道了非撕烂你这张老嘴不可!小姐不用怕她,大不了咱们回圣京去。”

    张嬷嬷冷笑道:“小蹄子,老娘当年发威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最好老老实实给我呆着,少在那里挑唆郡主。且不说走不走得了,就算郡主果然回到圣京,徒给唐公添麻烦罢了。吴忧恐怕没这个心思去哄她回来,按礼来说,新妇回娘家之后没有夫家去接可不能回夫家去。丈夫没死她又不能改嫁,不是守活寡是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做人家的妻子和做姑娘可是天壤之别的。你以为私自跑回去唐公会有好脸色?”

    张颖面色苍白,她弱弱地请求两人道:“音儿不要闹,嬷嬷也请不要再说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心里好乱。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罢。我……我既然跟着他出来了,就一定不能这样回去,这一点是肯定的。”

    音儿噘着嘴,不满地哼了一声。张嬷嬷微微欠了下身子,算是施了礼,道:“郡主莫怪老身话说得重,老身已经没几年活头了,从前是看着唐公长大的,又看着你从小长到这么大,这把老骨头早就卖给了张家,怎么忍心看张家的人任人欺凌呢?老身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一片真心,郡主仔细思量罢。有用得上老身地方,老身一定万死不辞。老身告退。”

    莫言愁和莫湘再次见面的时候,莫湘脸色不怎么好看,莫言愁装糊涂道:“姐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莫湘叹道:“你嚷嚷的几条街都听到了,我怎么会舒服?”

    莫言愁道:“我就是气不过!她除了有个好出身还有什么?凭什么要我向她低头?”

    莫湘道:“她毕竟是二主母,是主公的人,你这样对她,这是蔑视主公了。这对主公的威信没有好处。”

    莫言愁道:“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呢。主公那里我自有交代,姐姐不必操心了。”

    莫湘摇摇头,将一封书信交给莫言愁道:“这是我下阶段的作战部署,你转交给主公罢。”

    莫言愁接过来放在怀里,问道:“没有口信了?”

    莫湘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都写在里边了。”

    莫言愁见莫湘始终不太高兴的样子,转移了话题道:“姐姐答应了请我吃饭的,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啊?人家迫不及待了呢。先说好了,不许用粗劣的东西蒙混过关,要是不满意的话,我可就赖着不走了。”

    莫湘笑道:“也算不上什么太好的东西,就比军粮强那么一点。”

    饭菜不算丰盛,不过足够莫湘和莫言愁两人吃饱了。两人边吃边讲谈些北地风物,闺中趣事,其乐也融融。

    吃罢饭,莫言愁就打点出发了,莫湘嘱咐道:“妹妹,这一路上要注意体恤点马力,春季马最瘦,耐不得寒苦,马是草原骑兵们的命根子,千万小心在意。”

    莫言愁用力握了一下莫湘手道:“知道了。谢谢姐姐提醒。”

    圣武历二六八年四月下旬,莫湘兵发峤兰渡,以步骑五千驻守峤兰渡口,阻挡库狐兵渡过丽水,此时正值寒冰融化、春水初涨,莫言愁先前已经焚烧了河北岸的渡口和船只。库狐军队三万人试图用羊皮筏强渡峤兰渡,双方隔河反复争战。结果莫湘成功地以三百人在河心沙洲上建立了牢固的支撑点,以铁链连接浮桥,小船间出其间,库狐人争夺十几天,损兵两千多人,不得寸进,沿河向西退走。这样他们就失去了最快捷的进攻沃城的路径,不得不绕道大月氏城,希望寻找一处浅水地方渡过丽水。不过现在正是源于阿连赤山的丽水水量旺盛的季节,库狐人要费不少手脚渡河了。莫湘的探子回报,库狐人正组织人从远方运来大木,准备造船或者搭制浮桥。

    看到短期内无法过河攻击丽水以南的城市,库狐人的大军很快就调整了策略,兵分两路,一支向东劫掠小月氏城获得粮草补给,大部则云集大月氏城附近,准备攻克这座丽水以北的大城池,获得一个牢固的立足点。不过这些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骑兵并没有随身携带攻城器械的习惯,所以虽然大月氏城城墙并不高大,他们还是被挡在了城墙外边,大月氏城引丽水入护城河,这道宽阔的壕沟也给库狐兵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偏偏大小月氏城附近都是大片的草原,有些小树林也大多是低矮的树丛,不能用来制造攻城器械。所以库狐人一时之间倒也无可奈何,战事拖延下来。

    这时候大月氏城的守将已经换成了莫言愁,加上城中原有的几千云州官军,她的手下现在有七八千人,奉了吴忧的命令守城待援。离大月氏城西边二十里,有一小城,名为合丽,因为丽水主流在这里和另一条叫做北丽的支流汇合,在合丽城南形成了北云州最著名的大湖——胡人称为饮马大泡子,汉人称之为饮马湖。据说,当初靖武帝北伐库狐时候,大军曾屯驻此湖,在湖边饮马,数十万匹军马齐饮,竟使湖水水位下降了数米,此后这湖就被汉人称为饮马湖。饮马湖边的合丽城虽小,却是大月氏城西边重要的屏障,这个据点能保证大月氏城有一条水上通路和河南诸城的交通,是大月氏城补给的主要通道。莫言愁分给杨静一千士兵驻守合丽城。

    打探清楚这些消息之后,莫湘轻轻舒了一口气,“主公,我已经成功地拖延了时间,阿愁也做得很好,下面就看您的了。”

    莫湘并没有闲着,她留下副将哈齐宗、刘卞领四千多名士兵守卫峤兰渡,自己率领五百轻骑前去接应狄稷。

    狄稷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他带着两百金赤乌士兵在一个清晨撞入刘衮的营地,如入无人之境,骑手们嗬嗬狂呼,踹翻那些睡眼惺忪的士兵,掷出挠钩套索,拉倒营帐,顺手砍倒门旗,用刀背和枪柄将那些惊惶失措的军兵敲得满头是包。耀武扬威尽情驰骋一番之后,狄稷挥军直取中军帐,正好遇上了匆忙披挂的刘衮、胡沛、金肃、范竺、皮休五将。狄稷毫无惧色,独自迎战五将还游刃有余。五人被他打得盔歪甲斜,使出浑身解数,走马灯似的围着狄稷狠杀,只指望军兵们集合起来,用人海战术将狄稷这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马给困死。正当军兵慢慢聚集起来的时候,忽然刘衮的中军大帐起火,附近几个营帐同时起火,原来是狄稷的副手罗兴已经率兵闯入大帐,取了刘衮的旌节印信,就在大帐中放起火来。狄稷见已经得手,不再恋战,呼啸一声,率人踹出大营,扬长而去。刘衮等人无心追赶,急忙指挥军兵救火,待火救灭却发现旌节印信等重要物件全都不见了,刘衮大惊失色,众人点起军校要追,却见茫茫草原,人迹杳然,哪里还有敌人的踪影?刘衮急得要自刎,幸亏被左右死死抱住。

    也是该着狄稷幸运,本来刘衮等人都通晓兵法,率领的士兵也是张静斋军队中挑选的精壮士兵。只是他们路上连续碰上了几拨贼寇,折损了不少士兵,通往云州的道路充满艰辛,到达沃城似乎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好在刘衮是绣衣使者,可以凭旌节征调沿途军队,补充损失的士兵和物资,当然这些新补充的士兵素质远不如老兵们,军队的整体战斗力下降很多。在圣武关,他们受到了胡斌的盛情款待,不过胡斌也警告他们,进入云州以后,他们面临的处境会更加危险,因此建议他们在圣武关修整一下,好好整训一下再走。

    刘衮坚持继续前进,金肃、范竺、皮休三人支持,胡沛则同意胡斌的提议,最终胡沛妥协,他们继续向沃城进发。但是上天好像故意和他们开玩笑。他们才出圣武关走了两天,就遭受了几乎是致命的一击,他们和鲍雅冒充马贼的队伍遭遇上了。鲍雅也不清楚遇上的到底是谁家的队伍,反正不会是友军,而他指挥的正是吴忧部下最精锐的金赤乌,自然不会把刘衮的队伍放在眼里。一通冲杀之后,刘衮的队伍七零八落,仅存的一些精锐也伤亡殆尽。刘衮等人勉强收拾残兵,狼狈逃到了铜川城,铜川太守并不像关内的官员那么好说话,跟他要兵要粮就跟要他的命似的。刘衮软硬兼施,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最终只从那个狡猾的老狐狸那里弄到了一千多老弱兵,后来又勉强从下边县里搜罗了几百人,七拼八凑弄了两千多士兵。这些士兵连看着都丧气,更别说靠他们打仗了。胡沛再次建议不如先回圣武关,胡斌一定乐意帮助他们的。不过事情弄到这个地步,众人实在没脸回圣武关,刘衮发狠道:“天子与唐公赏识我等,交付重任给我们,就是死也要死在沃城。”

    不料这狠话说了没两天,又被狄稷这样欺辱一番,连朝廷赐予的旌节印信都丢了。五人都还相当年轻,遭受这连串打击,不禁相当沮丧。最终还是刘衮道:“可恶!看这些人的打扮,应是吴忧手下的金赤乌。这必定是吴忧怕我等夺他实权,故意派人来将旌节印信抢走。”

    胡沛道:“那又怎样?现在失了朝廷的旌节印信,我们什么都不是,在吴忧的地盘上还不是任他宰割?但是又不能回去,失了旌节印信,此罪非小,按照大周律例最轻也是流放之刑。就算唐公大度,不予追究,咱们以后可也抬不起头来了。如今进退两难,反正是不用指望什么前程了。”

    众人都是沉默不语。这时伤亡结果统计出来,士兵只有上百个带伤的,没人死亡,只有几个被马踩了大腿胳膊的算是重伤号。倒是有几百个士兵刚才趁乱跑了,谁也不愿意跟着他们去送死。

    金肃大骂:“没种的东西!”

    刘衮这时却忽然明白过来,道:“他们没有杀人!这表示吴忧心里还是惧怕朝廷天威的,至少目前还不打算和咱们翻脸。我看我们还是可以到沃城去,看看吴忧这人的品性如何。不行就先在吴忧旗下忍耐一段时日,等待机会,见机行事。”

    众人点头,其实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失了旌节印信连退路都断了,逃亡的士兵只会越来越多,与其这样凄惨地流落江湖,还不如去吴忧那里搏一搏。存了这个心思,众人再次打点精神,向着沃城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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