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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谁是姐姐?(加更,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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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跪求

    虽然是这样说着,可是他却并未移动半分,只是杵在原地,偷偷地打量着那白衣少年的反应。

    沉默,沉默再沉默。

    屋子里静悄悄的,那少年依旧是含笑地望向他,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暗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牙一咬心一横,高声道:“

    请保重”

    说完,就迈开无比沉重的脚步。

    “你既是去提头,还如何回来见我?”

    温润的声音响起,暗夜心里着实窃喜。他就知道

    不是个无情之人。

    不过他还是转过身,自怨自哀地说道:“暗夜再没脸见

    ,还是让大哥提来吧。”

    给个台阶还不往下下。

    他这样说完,那白衣少年唇角的弧度越来越上扬,微眯着眼他轻声开口道:“既然你重情重义守信用,那我便不再阻拦,只是那砍下来的头也莫要让人再带回来了。”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尴尬至极。

    良久,那名唤暗夜的男子才缓缓转过身。

    只见他哭丧着脸,有些抱怨地说道:“

    既然不喜欢暗夜这项上人头,难道就真舍得让属下去送死不成?”

    第八十二章自作孽不可活

    这样想着,云中秀又开口道:“这件事我并不能答应,夫君应该比我要知晓的早。”

    柳曼如先是一愣,随后激动地跪着上前挪了几步,连连说道:“陆郎不知,陆郎不知”

    说完,她拭了拭脸上的泪水,尽量稳住声音娓娓说道:“如果不是确定陆郎不知,如儿万不会这般来求姐姐。打从刚刚醒来的那一刻陆郎就一直安慰我,不要太过于伤心,只要将身子养好以后孩子要多少就会有多少”

    她还在继续说着,云中秀的眉头则越蹙越紧,她抽回手有些冷淡地打断她,“知道你们情比金坚,不必来我这炫耀。”

    炫耀?

    柳曼如有些傻眼。这怎么会是炫耀?

    她没有炫耀啊,是真的没有可是该如何解释?如何对眼前这妇人说,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那男人。

    了解到想欺骗自己一下都不行

    最初她也以为陆郎是真的在安慰她,可是这两日她才渐渐发觉,那男人根本就以为她只是小产啊

    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以后是再不能身怀有孕,那后果那后果

    这样想着,她含泪的双眸瞪得犹如牛铃一般。疯狂地摇着头,她又攀上身前妇人的手臂,急急地解释着,“姐姐不是这样的如儿发誓,要是我有一丁点炫耀的意思,就让我不得好死,永世都不能超生”

    她此时的模样几近疯狂,似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般。云中秀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语气有些不耐地说道:“你若是再如此,便快些出去。”

    是发觉身前那妇人真的恼了,柳曼如这才从地上强撑起身子,朝着那背对着她的人影,几近卑微地恳求道:“如儿知道姐姐不喜欢我,可您是个菩萨心肠,如今姐姐若是再不帮衬如儿,那我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她越是如此,云中秀越觉得不妥。

    她一直以为陆谦是早就知晓的,那日她回去时,只是在院子里遇见那些郎中,他们这才将柳曼如小产的消息告诉她。那陆谦应该早就知道了,可如今这柳曼如却这样来拜托她

    这,许是什么阴谋。

    云中秀这样想着。其实她与柳曼如都不知道的是,这话原本就是陆谦主动说与那郎中听的。他想借由着这件事陷害云中秀,先让她身败名裂,待这消息传到太子的耳朵里,谁还会理会这样一个狠心的妇人?只要没有太子的庇佑,那这妇人的生死不就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了。

    他能想到这妇人如今唯一的靠山就是太子,所以他是那样打算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竟然成了现实。

    因为那日来来往往的郎中甚多,所以当陆谦将这消息告诉那山羊胡郎中时,他并没有怀疑,只是简单地诊了一下脉。但是第二次他细细诊断之时,却的的确确是诊出来了。他以为那个男主人是知道的,所以并没有再将这把盐洒在他的伤口上。当那郎中与云中秀去堂屋说话时,才将诊出来的结果告诉了她

    阴差阳错,一句戏言,一句想陷害他人的戏言竟成了真。

    而陆谦对柳曼如说的话并不是安慰,他也从未真的去想过,这一辈子永永远远都无法再拥有和如妹的孩子了。

    当然陆谦并不知晓这件事,是柳曼如的猜测。不过就算是猜测,她仍然有九成九的把握。

    什么也不凭,只凭着她对陆谦的了解。

    她自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她还要了解那个男人的人,所以她害怕了,所以她就算放下最后一点尊严也要来求这个妇人。

    最初她说那句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只是想试探这妇人,可是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知道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她此刻也算是知晓了。可是还能说什么,她早就知道自己怀孕那是一件微乎其微的事儿,所以那晚她才会下药。可天意弄人,谁又能想到呢

    哭到肝肠寸断。初时醒来知道小产的原因,她连死的心都有。可是不能,受了那么多的苦她都活下来了,何况好日子马上就要到手

    见那背对着自己的妇人仍旧没有松口的意思,柳曼如来到她面前,再一次诅天愿誓地说道:“请姐姐原谅如儿无法告知您我为何会知晓,可是请姐姐相信,我并没有一丝一毫要坑害您的意思。如今如儿的小命都已经捏在了姐姐的手里了,倘若我有什么坏心,那您就千刀万剐了我只要姐姐答应,只要姐姐答应,如儿保证日后什么事儿都听您的,求求您了”

    装可怜是柳曼如常用的伎俩,云中秀知道,可是此刻她这般模样并不像是装的。

    其实他们之间的事儿她本就不想过多参与,就算答应了她又如何呢?

    低叹一声,云中秀无可奈何地说道:“罢了,我答应你不会告诉夫君,但这件事知晓的并不止我一人,倘若是别人传出去的,你莫要来埋怨我。”

    紧皱在一起的眉眼渐渐散开,柳曼如枯瘦的脸上,那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更显得楚楚可怜。她的语气中有几分惊喜,“不会不会,只要姐姐答应如儿那我便放心了。如儿早就知道姐姐是菩萨心肠,姐姐的大恩大德

    今日记下来,请再受我一拜。”

    说着也不等对面的人再开口说些什么,她忙又跪了下去,深深地扣了一首。

    垂眼看着她,云中秀心里是百般滋味,可是却没有一种是甜的。

    这,难道就是胜利者的滋味吗?但又为何如此难受?

    记忆里,匍匐在她脚下的这个女人,永远都是娇憨可爱的模样。她丰腴的双颊总是带着一抹少女般的红晕,何曾像此时这般枯瘦。

    记忆里,匍匐在她脚下的这个女人,面对她时永远都是盛气凌人的,她的一言一行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要将你一寸寸凌迟,何曾像此刻这般卑微可怜?

    够了,真的够了。

    说到底,他们之间这一场孽缘都是她亲手造成的。别人都无法原谅,唯独她,唯独眼前这个女人,如果不是自己,她许是会幸福的吧

    “你起来吧,我不会说。”顿了顿,云中秀又补充道:“从今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不来招惹我,这件事我便会替你保密一辈子。”

    是的,只要她不来招惹她那便好,倘若她依旧自不量力、一意孤行,那她也绝对不会手软。

    不能再被她的楚楚可怜蒙蔽了双眼,此刻她虽然是柔弱的,可是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她就像一条冬眠中的毒蛇,只等霜寒过去,随时随地会咬上她一口。她是可以替她保密,不过这个前提要建立在,她真的依她所言不再来挑衅她。

    柳曼如一边起身,一边连声应道:“姐姐放心,自此后如儿会把您当做亲姐姐一样对待的。”

    点了点头,云中秀又坐回到了椅子上。柳曼如起身后也坐到了她的对面。

    就这样两个素来并不亲近的人,东拉西扯地又说了一堆话。可是这柳曼如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要说她喜欢她,会拿她当亲姐姐对待那是打死云中秀也不会信的。她对她的恨也绝对不会比自己少上半分。按理说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就该赶快闪人了吗?怎么还会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和她“闲话家常”?

    她,似乎还有什么事,而且似乎还是难言之隐。

    那满面狼狈的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这一次云中秀没有接话,只是直视着她有些闪躲的目光,冷声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笑容凝固在脸上,柳曼如轻咬着下唇,过了好久她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如儿想知道那日大夫与姐姐说了些什么,如儿想知道自己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她说得委婉,但是却听得云中秀心里一乐。

    她这是在害怕?她这是怕那郎中诊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沉默了片刻,只见云中秀轻蹙柳眉,眼神透过她再看向别处,似是在回忆着什么,“具体说些什么我也记不得了,但是那郎中大概的意思就是,你房里燃了那种药,而夫君夫君的动作太过猛烈,所以才导致那样严重的后果。”

    云中秀是这样对她说的,并且将那大夫说她身体受过创伤,又曾经小产过的消息隐藏了下来。

    她这样说完,只见柳曼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后又装模作样地拭了拭眼角,细声细气的说道:“是如儿自己个儿的错,如儿是自作自受啊。姐姐也是过来人,不瞒您说,我原本只是想多与陆郎亲近亲近,早些怀上子嗣,可是没成想没成想弄巧成拙了”

    哭哭咧咧地又唠叨了一阵,可是无论她再怎么说,云中秀始终是没有继续答话了。

    一直到她离开,云中秀温婉宁静的面庞上都一直保持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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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飞亲的长评真的让我很感动,她写下女主的那些特点,真的是我从心里完完全全想给大家呈现的人物。

    她并不完美,她并不是一个重生后就可以变成无敌铁金刚的那种女人。她需要成长,需要一步步摆脱过去,一点点让自己成长起来,强大起来。

    她也并不聪明,更不懂的算计,她只是想保护自己的亲人,所以她逼着自己要去面对,不能退缩

    还有好多想说的,可是因为太激动又说不出来了,还是感谢你们,谢谢你们一直陪着我

    “既然你决心已定,我就算不舍又如何?”

    这如轻风细雨般的声音,听得暗夜面色愈发地羞红,他恨恨地咬着牙,只差没将自己的舌头咬了下来。

    少年低缓的笑声传来,随后慢条斯理地说道:“也罢,我就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暗夜的眼睛“噌”地一亮,随后他跪倒在地,抱着拳语气真诚地说道:“请

    吩咐,若是在有差池属下就属下就”

    “你就提头来见我?”摇摇头,那少年嘴角牵着柔和散淡的笑容,“莫要再这般轻狂。你且再去那白云观行一遭”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那名唤暗夜的男子才起身离开。

    待他再次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未时了。

    如上次那般模样不同,这一次他趾高气昂的很。也没有再让那青年男子引着去见,待在院子里寻到独自下棋的少年时。

    他单膝跪地,朗声道:“禀

    ,属下查到那净潭仙人已经离开观中多日,保不齐近几日就会云游归来。”

    听到这里,少年拿着棋子的手顿了顿,随后他轻描淡写地吩咐道:“我知晓了,你下去吧。”

    暗夜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再提砍头的事儿,拜了恩便火急火燎地退了下去。

    待他走后,那少年开始继续下棋。只是这次,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良久后,他轻声开口唤道:“蒋震,备好车马食粮,我们这就出发。”

    话音一落,那名唤蒋震的青年男子,立刻闪身出现。来到那少年面前,他有些不解地开口询问道:“如此匆忙,

    是要去往何处?”

    将那青年男子唤出来时,白衣少年便已经起身,对上他的眼,他幽幽地开口道:“白云观。”

    转眼七日已过,这些天云中秀一直守在云裳苑几乎不曾离开。这才终于将那“太学”里面所记载的每一个字,都完完整整地抄了下来。

    初时的两日,每每在院子里都能听见碧柳苑里惊天动地的哀嚎声。不过近来已经渐渐消失了。那哭声自是来自刚刚小产的柳曼如。如此伤痛还真不晓得陆谦是怎样安抚下来的。

    不过也如她预料,那老奸巨猾的男人果然为自己找了个待罪羔羊。

    不过令她惊讶的是,那替罪羔羊竟然是在陆谦身边服侍的贴身丫头,春儿。

    也真是奇了,那春儿非但没有一丁点被陷害冤枉的意思,反而还主动上她这来认罪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他们尽管斗他们的,闹他们的。只要不主动来招惹她,那便什么都好说。

    这样想着,云中秀已经将抄好的最后一页,平摊开来放在案上,等它自行晾干。

    揉了揉发酸颈肩,她来到院子里轻轻舒展着。正欲躺到摇椅休息一会儿时,云裳苑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时她正被每日守在云裳苑那两个壮汉拦在拱门外

    还没等云中秀做出什么反应,被拦在门外的女子已发现了她的身影。在门外一边抹着泪一边高声唤道:“姐姐,妾来谢恩了,可否让如儿进去说话。”

    这不速之客正是柳曼如。

    云中秀蹙着眉想了片刻,随后才从摇椅上坐起身,对着门口轻声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话音落下,那两个壮汉也放开手臂,不再阻拦。柳曼如左看了看,右看了看,这才迈着莲步行了过来。

    待到那青衫女子身前,她微微福身,缓声道:“如儿醒来已有几日,奈何郎中吩咐不得下地行走,至此到了此时才来拜谢姐姐的恩德,望您莫要怪罪。”

    静静地看着她,云中秀微笑道:“我并未做过什么值得你拜谢的事儿。不过人已经来了,外面风大,进屋说话吧。”

    十月末的天气已经渐渐转凉,只才刚刚从屋子里出来的云中秀也觉得有一些寒意,更何况一个小产的妇人。

    这样说着云中秀已经起身往屋内走。这一迈开脚步,她方才想起,自己寝房的桌上还晾着那刚刚抄好的文书。随后她转步朝另一个直通堂屋的门走去。

    柳曼如只是顿了顿,也并未多心,跟随着她一同进了堂屋。

    刚一迈进来云中秀便吩咐她坐下。

    两人这样眼观鼻、鼻观心地对看了片刻,柳曼如才轻拭着又开始泛红的眼眶,声音无比诚挚地说道:“如儿今日要谢谢姐姐的救命之恩。”

    云中秀扯扯唇角,淡淡地回应道:“你怕是误会了些什么,我并未”

    握上对面那双手纤纤玉手,柳曼如打断她的话,急急说道:“姐姐,莫要这样说”在那有些冷的目光中,她才慢慢收回手。轻咬着下唇,偷偷打量那妇人的表情,见她并没有发火的意思,才长长叹了口气。

    随后缓声开口,娓娓说道:“不瞒姐姐说,那日如儿虽躺在床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看似是人事不省的状态。可是郎君和姐姐的每一句话,如儿都听在耳中。”

    这样说着,她方才还是含在眼眶里的盈盈泪水,竟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声音也越来越哽咽,“身子是自己个儿的,如儿很清楚自己已经失去了什么”

    那悲痛的声音听得云中秀也是一阵不舒服,方才有几分冷的面色也渐渐缓和了些许,她柔声安慰道:“你不必太悲伤,那郎中说的并不一定准确无误,只要养好身子兴许日后还能再有的。”

    这话只是安慰,其实云中秀对那郎中说的话也是深信不疑的。

    曾经为了能怀上陆谦的子嗣她请过多少郎中,用了多少偏方,甚至连那炉里的灰都被她当做药引,服下肚中过。尽管痛的死去活来,可是直到她被锁在别院,终是没有再怀上过。

    害她那般凄惨的凶手此刻就在眼前,受着和她相同的苦难。可笑的是,她却并不觉得高兴。

    对于这样的自己,云中秀是十分厌恶的。

    一方面她想彻底脱离前世那个总是悲天悯人的妇人。就算心狠手辣也不要紧,只要能报仇,只要能活下去。

    可另一方面她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说不上疼,可是见她如此,曾经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似乎又要重来一次。

    在她暗暗痛恨自己同时,那柳曼如竟从椅子上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身前,声泪俱下地连连哭诉道:“姐姐果真知晓姐姐果真是知晓的如儿求你,求你不要将这消息告知于陆郎如儿求你了”说着,还磕起头来。

    这副模样,着实惊到了云中秀。一个晃神后,她忙将柳曼如搀起来,有些严厉地喝道:“这是干什么,地上凉,你快起来。”

    柳曼如苍白的脸上如今已经呈现出一种青灰状,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阴郁之际。她的发髻似乎是在匆忙之际束起的,这样猛烈的动作,发丝已经渐渐凌乱。

    此时的她看起来狼狈至极,可是依然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只是拉着那妇人伸过来的手臂,愈发悲伤地说道:“姐姐若是不答应,如儿就不起来了如今陆郎若是也厌弃于我,那如儿便再也无处可去了”

    她的话说的云中秀一头雾水。可是许下的承诺那便是欠下的债,这一点从以前到现在她从未怀疑过。

    如今她还是云里雾里的,岂会随便答应。

    思绪渐渐理清,心也慢慢平静下来。她并未应允,只是淡淡开口道:“身子是你自己的,你不爱护又与我有何干系。这事儿你还没说清,我是万不会应允的。”

    似是没有看到她冷冰冰的态度,柳曼如握着她的手臂紧了几分,吞了一口水迭声说道:“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恳求姐姐,莫要将如儿已再不能身怀有孕这件事告知于陆郎。”

    她这样解释完,云中秀则更加茫然。

    这事儿陆谦是早已知晓了吧,为何还求她不要告知?这柳曼如不会以为那些郎中是她找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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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来旺

    了

    柳曼如离开后,又是平静地过了两日。

    这两日云中秀一直都守在茶园。

    算算也差不多十日了,可是来旺却一直没有消息。

    那日听闻柳曼如一番话,她更加确定那女子曾经定是遭遇过什么事儿。

    最初她让来旺去查,纯属是一种不安的心理作祟。

    如今的她与曾经大不相同,如果不能将自己疑虑的事儿弄个清楚明白,她恐怕是连夜里都会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她是真的已经习惯了那种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感觉。

    可是直到此时来旺却不见一丁点的消息,这让她没来由地有些担忧焦躁。

    那夏阳城,倘若赶着马车去,来回也不出六七天。可来旺是骑着马去的,就算让他打探的那消息有几分困难,也应该早就

    了

    这日,正当云中秀准备再次派人前去打探来旺的消息时,他却赶着马风尘扑扑地归来了。

    可是,竟然还有个人与他一同

    ,一个满身污秽到看不清容貌,并且不省人事的人。

    将他们二人让进屋,云中秀甚至不曾开口问些什么,便忙叫人去请郎中。

    她想的是这人兴许是来旺的亲朋。

    可是刚吩咐下去,来旺便急忙阻止,“小姐不可万不可去请郎中”

    这样说完,他便连招呼也不打地,搀扶着那昏迷不醒、满身污垢的人上了二楼。

    不让请郎中?

    云中秀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尊重他的意思,唤回了吩咐下去的人,便跟着他的脚步匆忙上了二楼。

    只见来旺将那人的衣襟撕开一角,竟见到他的肩头上插着一根箭,一根剪断了两头隐在衣衫下的箭。

    待来旺给那人上过药后,云中秀连忙将他唤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人是”

    还没等她说完,只见来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擅自做主将他带回,请小姐恕罪。”

    这一跪惊到了云中秀,她刚想上前将他扶起,可是转念一想,便向后退了一步,柔声询问道:“你这是顺道回了家乡吗?”不跳字。

    跪在地上,来旺老实的答道:“不曾。”

    听了他的回答,云中秀心中更感不妙。既然不曾,那这人便应该不是亲朋。看他身上的箭伤,这傻孩子别再是发了什么善心,把衙门通缉之类的人带了

    这样想着,云中秀向里面看了看,只见那人外面穿了件女式的长袍,可是从敞开的衣襟里可以看出,他里面身着的是一件青灰色的道袍,那上面几乎被血浸透了他的头发虽散乱,可是也可以看出是梳着女人的发髻。而他本就黝黑的脸上,包括脖子、双手,都是满满的污泥灰尘。

    这人,到底是男是女看身形似是男的,可是又身着女装

    收回目光,云中秀的语气比先前冷了几分,“这人并非你的旧相识,对吗?”不跳字。

    来旺撑在地上的手臂已经有些微微发抖,他低着头,闷闷地声音从口中传来,“小姐说的是,这人奴才并不相识。”

    果然。

    有些无力地抚着额角,云中秀几次想开口数落,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来旺只是个孩子,况且他能有这样乐善好施的好心肠,那就算是以后将巧儿交与他的手上,那也放心了。

    可可这是给她添乱啊

    也许曾经的她若是遇到这种事儿,也会毫不犹豫的和来旺有相同的选择。

    但如今的她并不想做这种无用的善事。事实告诉她,并不是所有的好人,都会有好报。

    现在她要如何解决?自己有一屁股忙不完的事儿,她哪还有这个闲心去管别人?而且看这人的模样,若是个什么衙门的通缉犯,或者是什么江湖上追杀的人,那她可就有**烦了

    这样想着,云中秀已经抬脚要往屋里走,却没想到被“噌”地窜起来的来旺拦在身前。

    他清秀地脸庞上也是满面尘土,只有那两颗澄清地眸子晶亮晶亮的,那里面带着卑微地乞求,“小姐奴才罪该万死。可是求小姐千万不要伤害他,也不要将他赶出去,您让奴才干什么都成求小姐了”

    “混账”

    还没等云中秀开口说些什么,远远便听见一呵斥声。

    顺着声音寻

    ,只见六叔手里端着饭菜,后面还跟着端着铜盆的巧儿。

    看到这一幕,巧儿有些傻眼。可是还没等反应

    ,六叔便把食盘放在了她手里冒着白烟的铜盆上面。

    他怒气冲冲地箭步行

    ,还没等靠近,便一把拽住来旺伸得老长的手臂。

    待来旺被连拉带拽地拖了

    ,一个清脆响亮地巴掌,狠狠地落在他的脸上。

    那劈头盖脸地漫骂也随之而至,“你个逆子畜生小姐交待你去办事儿,每日都焦急地等待你归来,等着你的消息你可倒好,非但一去无踪影,反倒弄了那个么半死不活地人

    这不是平白地给小姐添堵吗?孽子啊你这是要气死我老子老子今儿就打死你”

    刚才云中秀与来旺的对话六叔全都听在耳朵里。一方面他怕小姐怪罪,另一方面也是怕自家的小子,带

    的是个什么不该带

    的人。当行

    时他更发现那孽子竟然竟然如此大逆不道

    他一边打,来旺一边上蹿下跳地闪躲。巧儿一见,也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地上,跑

    拦在来旺身前。

    一

    求饶声,漫骂声,哭声,霹雳巴拉的巴掌声,再加上打在墙上门上叮叮咚咚地敲打声,让已经打烊安静下来的茶园,立刻热闹的犹如最熙攘繁华的集市。

    “够了”

    这一厉喝声响起,那千万种交织在一起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他们也立在原地,不敢再多有动作。

    深吸一口气,云中秀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声音微提,低声喝道:“六叔,巧儿你们都下去来旺和我进来”说完便转身朝里面走了进去。

    来旺一见她走进去,似是在担心什么一般,也飞也似地窜了进去。

    只可怜六叔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在巧儿的搀扶下,缓缓地朝着楼下挪了。

    在椅子上坐定,云中秀瞥了那蜷在榻上昏迷不醒的人一眼。待视线转到来旺身上时,她尽量缓声耐着性子询问道:“不必害怕,告诉我你这一路上究竟遇见了何事,他又是谁?”

    那来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紧张地不停搓揉。看了床上那人一眼,他忽地又跪在地上,也不管云中秀如何叫他起身,就是打定主意不起来。

    他长叹一口气,再一次看了那榻上的人一眼,像是回忆着什么一般,喃喃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随后又转过头,对上云中秀的眼,恭敬地说道:“小姐交给奴才的事儿,奴才已经办好。去的路上一直是平安顺利的,可到了夏阳城,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小姐说的那户人家。就这样找了四五日,奴才在一个小村子里才打听到。不过这户人家却早已不在。”

    他

    时上气不接下气,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云中秀递

    一杯茶,他喝了一口,但是无论如何就是不起来,依旧是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道:“那户人家地处那村子比较靠山头的地方,几个月前遭一户山贼掠夺,家里仅有的老两口也一起命丧黄泉。他家的女儿,在半年前许给了夏阳城内一户姓刘的人家做小妾,却没成想,不到仨月便被人送了

    他言语到这里,云中秀已经再听不下去。

    他家的女儿?他家的女儿那不就是柳曼如吗?她她她竟然已经许过人家?

    瞠目结舌都无法形容云中秀此刻惊愕的状态。

    来旺见她有些不对劲儿,也已经停了下来。他起身来到那妇人身前连连唤着。

    直唤了许多声,那目瞪口呆的妇人才渐渐缓过神。只听见她有些木讷地回应着,“你接着说,我不碍事,不碍事的。”

    “哦”了一声,来旺又傻乎乎地跪在了方才那个地方。

    细细看去,他的面色竟然泛着些许潮红,那似是回忆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愉悦,“奴才见到这位这位

    时,差点没有直接晕了

    奴才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风华的人。”?

    云中秀又抬眼向床榻的方向看了

    ,可是左看右看,都没有发觉那躺在榻上的人,哪一点值得来旺如此大惊小怪

    也对,这人满面污泥,根本连容貌都分不清,哪里看得出什么风华呢?

    收回视线,云中秀打断他的话,曼声问道:“你是在何时,又是在哪里遇见他的?”

    来旺还沉浸在自己回忆中,忽然被打断,他眨眨眼,一脸茫然地回道:“奴才说了呀,是在三天前

    的路上。当时这位

    藏在客栈的马圈里,奴才准备去牵马时,正好见到这位

    第八十四章绝代佳人(加更,求粉红~~)

    云中秀点头道:“嗯,略过你的惊叹,接着往下说。”

    尴尬地搔着头,来旺的面色有些越来越红。

    他慢吞吞地回忆道:“当时这位

    的肩上中了一箭,那时虽然血流不止,可他意识还是清醒的。奴才说要去请大夫,奈何这位

    宁死都不肯。他只说要一身女人穿的衣物,又让奴才弄了些掺了两味药的稀泥”

    话说到这里,他又激动了起来,“小姐不知道,这位

    好生厉害啊只是眨眼的功夫,他便将自己伪装起来,变成了和自己完全相反另外一个人的模样奴才奴才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惊人的本事。”

    他一会长吁短叹一会又昂扬亢奋,将云中秀仅剩的那一点点耐心,也全部都磨尽了。

    她忽地猛一拍案几,厉声喝道:“我说过不要再讲那些无用之事你就这样将他救起,然后呢?”

    来旺本就心虚,她这样一喝,接下来的话也再不敢说,急忙吞回了肚中。

    说出来的话却越发地颤抖:“将他救下后,奴才本是没打算将他带

    竟然在马车上昏

    了奴才便在顾不得许多,急忙卖了车,骑着马连夜地赶了”

    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地安全

    了?那就可以肯定,不是衙门的通缉犯。

    可若是江湖人追杀的,那也是件麻烦事儿啊

    云中秀已经有了几分恼意。床上那人对她来说就像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将这茶园里的每一个人都炸得粉碎骨。

    她不再问些什么,只是站起身就要向那床榻边靠近。谁知来旺竟然从地上窜起,再一次拦在云中秀身前。

    一边阻拦,他还不忘一边继续恳求着,“小姐不要伤害他,这位

    着实可怜啊就当奴才求你了”

    那副急迫地模样,就好像自己的什么宝贝被人碰了。

    云中秀气到想发笑,但她还是压低声音冷声道:“我何时说过要伤害他?只是要看看他的伤罢了。”

    这样说完,她将拦在自己身前的来旺推到了一边。来旺本就是虚张声势,并不敢真的动手去拦。被这么一推,下意识地就往后倒去。

    随后,也不管他如何阻拦,云中秀将那人的最外层的衣衫解开一些。

    还没来得及检查那受伤的地方,她竟然被那胸膛以上的美玉肌肤所震住

    呆在原地,她的手也不自觉地又解开了一些

    什么叫冰肌玉骨,什么叫吹弹可破,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除了受伤的部分,他暴露在空气的肌肤,都如同软滑透明的凝乳。又如最最上好的雪白丝绸,让人忍不住想摸摸,那是一种怎样的触感。

    这样想着的同时,云中秀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抚了上去。冰凉、滑腻、柔软,又富有弹性

    “小姐”

    正当云中秀沉醉在那种惊人触感的同时,一声轻呼却将她唤了。

    连忙收回手,云中秀尴尬地笑了两声。心里则暗暗埋怨自己的失态。

    不过,她似乎有些了解来旺为何那般激动。

    只是身上的一小片肌肤便让她这般叹为观止,就更不用说那隐在这污秽下的面容了。

    蓦地,云中秀呆住。

    脑海里猛然闪过的念头,惊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那样的人儿怎会被追杀?可是可是除了他还有谁能让人这般惊叹的不能自己?

    云中秀连忙抬起头,“去打盆热水来,再去药铺那里”这样吩咐着,她忽然止住。转念一想,又开口询问道:“这位

    交给你那稀泥和草药的方子,你还记得吗?”不跳字。

    狐疑地看着她,来旺点点头,道:“奴才还记得。”

    “你再去弄一些

    ,记得要多。”

    来旺更加困惑,他瞪大双眼,结结巴巴地问道:“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想要救他,就速速去办再晚一点,他这边的膀子就甭想要了”

    她这样呵斥完,来旺已经惶恐地不知所措,随后他猛地连连点头,道:“奴才这就去奴才这就去请小姐一定要救他啊”说着,也不等云中秀再说什么,他跪在上狠狠地磕了一个头便跑了出去。

    屋里安静至极,只有躺在榻上那人口中偶尔传出来有些痛苦地呻吟声。

    还未曾开口说些什么,这样的声音,便足以让人把持不住

    心里已经有了七成的把握。

    云中秀静静地看了他一会,随后又将他的衣襟向下解了几分。无论是哪个部分,只要是呈现在她眼前的,都是如此的如此的完。

    像上瘾了一般,云中秀先是将他外面那件女式衣衫解了下来,紧接着便是一件满是鲜血的青灰色道袍。

    那道袍云中秀心里的把握,又添了一成。

    此时那受了伤的人被云中秀扒的只剩下一件纯白色的内衫。

    来旺捧着一碗酱色的稀泥

    时,就见到这副情景。

    他大惊,甚至忘记里面那人是自己的主子,连忙高声叫道:“你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他便发觉自己吼的是自家的小姐。随后强忍着不快,连声询问道:“小姐您您这是要干什么呀?”

    他那副模样让云中秀有些哭笑不得了。

    怎么?当她是采花大盗呢?莫名地,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她笑着摇摇头,缓声道:“东西弄来了吗?”不跳字。

    来旺将手里的东西举了

    ,狐疑的表情是一脸的不信任。

    云中秀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她将手里浸了血衣衫扔到地上,随后有些冷淡地吩咐道:“去拿两件你自己穿的衣衫,速度要快”

    似是发觉了她的不悦,来旺有些害怕了。他一边向外走,一边不放心地朝里面打量着。

    待消失在门口时,只听见“霹雳乓啷”地巨响一阵阵传来。

    那是下楼时踩在楼梯上的声音。

    这般急切,难不成还真害怕她把他吃了?

    这样想着,云中秀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因为她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来旺来旺不会喜好男色不少字

    那巧儿该怎么办?

    她胡思乱想之际,来旺以最快地速度冲了。

    他气喘吁吁地将手里的衣衫递到云中秀手上,只见后者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

    来旺一边喘着,一边不解地问道:“小姐,怎么了?衣衫给您拿

    了。”

    “哦”了一声,云中秀接过,又吩咐道:“你将他扶起来。”

    在来旺惊恐的目光中,云中秀已经三下五除二地,将那人身上最后一件蔽体的衣衫除去。又在来旺目瞪口呆之时,她将手里那似是泥巴的东西,一点点摸到了他除了伤口以外的皮肤上。

    很神奇的是,那东西刚一抹上便干了。而且就如他脸上的那般,似是自己本来的肌肤颜色。

    直到将露在外面的肌肤全部抹好,就连他曾经遗漏的指缝都没有落下。

    云中秀这才将来旺拿

    的衣衫,一件件罩在了他的身上。

    将他的发髻解开,云中秀将它松散绾起。

    就这样,如果不看伤口,一个最最普通的少年,就呈现在了两人的眼前。只是那人从始至终都是昏迷着,唯有偶尔发出几声痛苦地呻吟。

    一切完毕,来旺看向她的眼神再也没有猜忌,只剩下满满地钦佩。他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等待着她接下来地吩咐。

    似是没察觉到他的转变,又检查一番,云中秀这才抬眼向他看去,吩咐道:“去请个郎中来。记得带上巧儿,顺便再买一只鸡,再去普惠药堂购一根上好的人参。去吧,其他的让巧儿去买,你去请郎中,要快。”

    “诶”再也没有迟疑,来旺匆匆跑了出去。

    将那脱下来的血衣藏好,云中秀这才又坐回了榻前。做这一切,她真的希望没有白费

    半盏茶的功夫,郎中来了。巧的是,正好是那上次在云荣府遇到的山羊胡。

    云中秀对他点点头,微笑道:“是您我就更放心了。这是我那管家的儿子,前几天替我出去办事,没想到却遭了贼人的偷袭。不知怎么在外面躲过了两日,直到方才才。这丢了大半条命,让我的心里甚是难过。郎中给看看,有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那郎中见到她,也是有些诧异。不过只是片刻,他便恢复正常。听了她这话便点点头,朝榻上躺着的人靠了。

    对上来旺赞许的目光,云中秀使了个眼色。后者先是一愣,随后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大夫大夫请您一定要救救我弟弟啊”这样说着他竟然跪在那郎中身前,一边摇着他的手,一边哭的毫不悲伤。

    山羊胡郎中连忙站起身,将他扶起,“

    这可使不得,快快请起老夫尽力,老夫尽力。”

    说着他放下药箱,将手搭上了那榻上人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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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哪来的回哪去

    重点是最后几个字。

    他说她不属于这个世间

    开玩笑的不少字

    对,一定是随意说说。

    云中秀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自从莫名地重回到四年多前,她的神经一直是绷得紧紧的。

    此时竟因为一句戏弄话,吓了个半死。

    吁了一口气,她又转身将那碗稀粥端在手上朝那少年走去。

    也罢,她为何要与他一般计较。这人许是被吓怕了。

    对上那惊恐的水眸,云中秀软声道:“公子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哪知她的软言细语并不奏效,那少年仍旧死命地向后退着,嘴里那句妖孽也从未间断。

    “咚”地一声闷响传来,一个绣花枕头滚落到地上。

    云中秀有些傻眼,她都这般让步了,这人怎地还是如此蛮不讲理。

    轻抚着被砸的额头,一阵阵酥麻的痛感传来。云中秀几欲发火,不过都被自己强行压了回去。

    向后退了几步,她耐着性子轻声询问道:“公子为何如此畏惧我?”

    那榻上的少年紧紧抱着怀中的棉被,抿了抿唇他强词夺理地狡辩道:“谁谁怕你这个妖孽了你若是再敢向前一步,看我不收了你”

    妖孽妖孽从他醒来,这两个字说了不下百遍了不少字他长成那副德行,还好意思说别人是妖孽?

    发觉自己后退,那榻上的人似乎平静了一些,云中秀立在原地也没有再上前。

    忍着想要抽他两耳光的冲动,她继续缓声道:“既然不怕,那你为何不敢让我上前。”

    榻上的少年撇了撇樱红的唇瓣,那双细长的凤眸明明是瞪了她一眼,不过却似是水星儿般地抛了过来。明明是盛怒的语气,可从他嘴里发出却像是软绵绵地娇嗔,“强词夺理的妖孽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本仙”

    这一句,云中秀是真的听出了些端倪。

    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他会不会是

    这样想着她又急忙止住这种念头。无论怎么说,不可先自乱了阵脚。

    将地上的枕头拾起,云中秀声音也放得越来越柔,“公子可是冤枉我了。自我那家丁将你救回之前,我是从未见过你的。公子适才醒来,口中就一直辱骂我是什么妖孽。此番又说什么瞒不瞒,我真是想不出,何曾开罪过公子。”

    听完她这一番话,榻上那少年紧绷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一些。可是依然处于戒备状态,低声喝道:“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等我回到观中,禀明了我师傅”

    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

    那少年刚刚还是趾高气昂地,此刻竟似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着脑袋。嘴里还喃喃自语道:“回不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待再抬起头时,那斜飞地凤眸里蓄满了盈盈泪水。只见他扁扁嘴,状似撒娇地说道:“只要你不加害于我,我便先放过你。好了好了,你出去吧,将带我到这里的小哥唤来。”

    他口中的喃喃自语云中秀没有听清,可是那句话之前的“师傅”两字,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云中秀大惊。

    莫不是这少年受伤,与那净潭仙人有关?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本不是个好信儿之人,可是这次的事情,没来由地她直觉是与那人有关。

    思索了一会,她又开口对那独自垂泪的少年,试探道:“公子身负箭伤,又似乎中了什么**,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榻上的少年刚欲张口,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睁大水光潋滟的凤眸,忽然反口道:“你说本仙中了**?那我昏迷了几日?”

    他如此急迫地问着,云中秀也不好隐瞒,只是如实告知,“六日。自公子来的那日,你在这榻上已经整整躺了六日。”

    含着水光的狭长凤眸里满是不可置信,那诱人的红唇微微轻启一条缝隙,似是在等人采撷。

    无论这少年是何种模样,都是如此的春色撩人。特别是他此刻这般迷离的神情。

    似是有一根羽毛轻轻搔在心头上,一个不小心,云中秀竟看呆了去。不过只是片刻她便连忙低下头,心中还不停告诫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红颜一笑。眼前这少年比起那红颜又何曾逊色得了多少呢。

    他只暗自叹息自己曾在白云观里,遭受过那些道士的辱骂戏弄。第二日那白云观里所有的道士,便全部命丧黄泉

    那行凶之人为了博得美人的垂青,竟然冒着触怒神明的风险。

    这,才是真正的妖孽啊

    虽然心生畏惧,可云中秀心中疑惑太多,自然是不会轻易离去。

    捧着手里渐渐冷下来的稀粥,她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两步,轻声唤道:“公子,还是吃些稀饭吧。昏迷了六日想必是饿的紧不少字”

    她没敢说的是,虽然这少年每日都是昏迷的状态,可她都会亲自喂他一些稀饭恐。不然恐怕他还没醒来,便先饿死了。

    不过看这少年如此排斥她,她自是不会说与他听。

    话音落下,那少年抬起头看向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似是没有发觉她已经渐渐靠近了。

    就这样看了好一会,他的嘴角才扯出一丝苦笑,自说自话道:“七日醉,怎会饿呢?那可是七日醉啊呵呵呵哈哈哈”一开始是自言自语地轻笑,到最后他竟仰起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明明方才还似是一只受了惊吓的猫儿,此刻竟然这般疯狂。

    这一笑可把云中秀吓的不轻。

    那狭长的凤眸里隐隐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不过只是转瞬即逝。这样笑着,他也慢慢平息了下来。对着呆立在一旁的妇人,再次开口道“此处可是夏阳城?”

    摇摇头,云中秀如实答道:“此乃祺乐。”

    “天子脚下祺乐城?”

    “正是。”

    没有再说什么,那少年缓缓地低下头,两鬓松散的青丝也丝丝缕缕地垂下。

    不知他在想什么,云中秀也不敢开口,只是缓步上前来到他身边。

    蓦地,那刚刚还是沉默不语地少年猛抬起头,厉声喝道:“妖孽仙凡有别,你不要靠近我”

    天那,怎么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还仙凡有别

    刚刚来旺抱他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仙凡有别?

    真是个痴人。

    叹了口气,云中秀有些无力地说道:“不要再妖孽妖孽的了,我真的听不懂公子在说什么,也想不通何曾开罪过你。你还是省些力气养好身子吧,先把稀粥喝了。”说着,她将饭碗递了过去。

    几次试探下来,沈之玄原本笃定的口吻,慢慢迟疑了起来。他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妇人,絮絮低语道:“莫不是看错了?不会啊可是这模样又不像作假”

    想了一会,那一直在她身上打转的凤眸慢慢上移,直到对上她的,他忽然沉声道:“几近半载,你的仇可是报了?”

    “啪”地一声脆响,云中秀手上那个青花瓷碗摔在了地上。

    他他说什么?

    心脏剧烈跳动着,几乎让她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那隐在衣衫下的手也是紧紧握在一起。

    虽是如此,云中秀依然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茫然地反问道:“公子在说什么?什么半载?什么仇报不报的?我听不太明白。”

    莫非这少年不但会观天象,还会看破人的生死?

    几近半载,那就是她重回到这个身体的时候啊不但如此他还说出了报仇

    她多想逃。

    似是最最**的秘密被人窥视了一般,她真的很想躲起来。

    就算骇到身体几近发抖,可眼前的妇人仍旧倔强地站在这里。见她如此,沈之玄原本试探地心,却越发地大胆了起来。

    凤眸一扬,他脸上露出神秘高深地笑容,随后压低声音说道:“既然报了仇,那就不该贪恋凡世,哪来的回哪”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只听见那妇人有些激动地高声道:“什么报仇什么贪恋凡世公子莫要再说这些混话。我救你性命,你非但不感激我,反倒竟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且在这里休息,我还有事要去做,告辞了。”

    来得太突然。

    这是重生以来,云中秀第一次感觉到恐惧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那双高深莫测的凤眸似是能洞悉到这世上的所有事物,也包括她。

    他知道,他真的知道。

    不知为何,一种屈辱感油然而生。

    云中秀真的再也忍不住了,她要逃,要逃的远远的

    “碰”地一声,房门被大力扯开。

    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时,云中秀尽量稳住声音道:“来旺你去照看公子,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说着她便急急地跑了出去。

    错愕地呆在原地,来旺有些不知所措了。那个那个是他家小姐吗?

    待在转过头时,他语气透着一丝埋怨:“你这公子,我家小姐好心救你,你不但一直妖孽妖孽地叫,如今竟还把她气哭你你怎么回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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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见有人支持真的是瞬间充满了力量,鞠躬再鞠躬

    竟然有人喜欢听我唠叨,嘤嘤嘤太感动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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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章她,终究不是她

    一路跑了出来,直到后面传来声声呼唤,云中秀才停下脚步。

    强行着将巧儿打发回去,她站在熙攘的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忽然有一种彻骨的苍凉席卷了她身上的每一寸每一寸。

    从醒来的那一刻她便打定主意要为自己报仇,要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她从未想过自己因何而来,因何无故地回到了四年多以前?

    是啊,她不过是一缕冤魂。一缕孤独游荡在这世间的冤魂。

    苟且偷生地活着,胆战心惊地度日。可她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是想好好地活下去。为何说她贪恋凡世?哪来的回哪去

    她,又该去往何处?

    谁来告诉她她究竟算个什么东西?谁来告诉她她用心良苦做的一切,到头来会不会变成一场空?

    千方百计要接近那人,她不过是想为自己谋条后路啊

    莫非她还要再死一次,老天才甘愿吗?

    不不她不甘她不甘啊

    泪水模糊了视线,此时云中秀已经不知自己已经行到了哪里。

    “嘶”地一声,一匹奔腾而来的骏马,停在了她的身前。

    那马上的玄袍男子有着这世间最温暖的笑容,他就这样停在了她身前,他就这样对她伸出了一只宽厚的手掌。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将她包围,可云中秀似是没有听见一般,竟然鬼使神差地也递上了一只纤纤素手。

    只因那笑容太过温暖,太过明媚,似是一缕和煦阳光一点一点照亮了她冰凉如雪的心。

    “嘀嗒嘀嗒”马儿跑得飞快,一路行来云中秀都是恍恍惚惚的。

    直到又一声嘶鸣响起,她才渐渐回过一些神,却早已不知自己此时是身在何方?

    “下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对上那人的眼,那满是温柔的眼,云中秀迟钝地点了点头。虽然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可是那只手却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搭了上去。

    他们所在的地方似是山脚下,越往上走山路越陡越崎岖。

    直累到气喘吁吁时,云中秀才发现他们所在的位置,坡度几乎已经成了直上直下的状态,而且有些地方似是绝壁,一眼望过去根本看不到底。

    牵着前面那人的手,她的神经绷紧,再也顾不得去想别的,甚至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这一刻她才瞬间清醒,这一刻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陪着这人来玩儿命来送死

    曾经陆谦就是这样被他带出去游玩过,每每回来神思都是恍惚的,有一次甚至连榻都多日不曾下。直嚷着游玩游玩,就是玩命送死

    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记得刚刚自己还是在大街上胡思乱想地转悠,然后这人就好死不死地突然出现,然后她就来到这里

    正思索着,脚下一石块忽然松动滚落,云中秀吓得“啊”地一声喊了出来。

    好在有一只手急忙牵住了她。

    “再不专心,小心下一次掉下去的可就是你。”

    调笑的声音传来,云中秀怒从中来,刚要开口斥责,却发现那状似调侃的笑容下,竟是满满地担忧。

    他不是担忧两人此刻的处境,他是在担忧她。

    意识到这一点,云中秀倒抽一口气。

    刚想抽回手,在挣扎之间,脚下的石块滑的更厉害了。

    无奈地翻了他一眼。云中秀又转头朝来的方向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她竟吓得两腿发软直打颤,几乎有一种要嚎啕大哭的冲动。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过来的。可若是让她一人回去,那是打死她也不敢的。

    云中秀这才恍然了解到,自己除了顺着他走,真的是再也别无他法了。不然下一个掉下去的,真的会是自己

    这样想着,她恨恨地诅咒道:“我云中秀若是丧生此地,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沐风嬉笑了两声,没有在言语,只是更专心脚下的路。

    愈往上空气愈冷俞冰寒,直过了好久,久到云中秀的四肢已经逐渐僵硬,牙齿都在打颤,再也无法再行一步之时。

    眼前的景物却让她窒息了。

    似是来到了仙翁的所在之地一般,她脚下那宛如千里棉絮的白云,一朵朵填在谷壑间,连绵着那座座峰峦。而那峰,又似是无垠大海中的仙岛,美轮美奂,让人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上一下。

    此时接近黄昏,只见一道金光慢慢穿破云雾,洋洋洒洒地泻到了那仙岛中央。每一座云峰之上都均匀地镶嵌着一曾金灿灿的亮边,闪烁着奇珍异宝的光辉。

    而那片片云朵也渐渐地染成了五彩色,漂浮在她的周身,似是用手就能触摸到一般

    可是云中秀没有动,她只是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睁大双眼,不肯错过眼前的任何一处景象。

    她这辈子不不她活了两世,从未见过此等如诗如画的梦幻仙境。

    没有回头,似是从呼吸中带出来的声音从她口中传来,“你是怎样发现的。”

    这话自然问的是他。相比起她的震惊,沐风则显得平静了许多。

    玄袍随风飘扬,三千青丝都被一根墨色玉簪绾在头顶,只有些许垂下的也随着那轻风微微摆动,抚在了他浅笑盈盈地面庞上。

    闭上眼,沐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才缓声说道:“一故人,日后再也无法相见的故人。”

    这话怎地听着这样耳熟。

    蓦地,云中秀想起,这话不止是耳熟,明明就是她曾说与他的话。

    她扭过头,刚想出声戏弄,却发现他的眼神似乎透着无穷无尽地悲伤

    恐怕自己那个故人是假,他这个故人才是真吧。

    忽想起了初见他的那日,他抱着她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难道,是因为他口中的故人?

    不过想归想,云中秀并没有再说些什么了,只是转过头继续欣赏眼前的风景。

    真的好想请一画师,将这美奂绝伦的景色留在画中,可就算是再技艺高深的,又如何能真的将这幅美景留下呢?

    她并没有看到她身后那人看她的眼神,只是听见他轻声道:“现在还烦恼吗?”。

    现在还烦恼吗?现在还烦恼吗?

    难道难道这人真的是为了她?难道方才的巧遇并不是偶然?

    这一次转身,她用前所未有的认真去端量身边的这个人。

    第一次警觉这人其实也是美极的。他的美与那人的清雅高贵不同,更不同于那似是妖孽般的绝色容颜。

    他的美并不拘泥于他的外表,而是他那份潇洒,似是心中已经装着碧海蓝天,似是风一般的辽阔,随之飘荡,再不受任何事物所拘泥。

    不知为何,云中秀笑了。不知为何,云中秀的眼角闪烁着泪花。

    够了,何必再问?

    至少她不是孤独的。至少来到这世上,还有个人默默地关心着她。不管他为何对她这般上心,只是这份温暖便真的真的足够了。

    将视线转向她,沐风的唇角挂着一丝浅浅的笑容,白里透红的双颊漾起一对醉人的酒窝。

    看着看着,他也笑了,笑的豪迈,笑的震彻天响

    良久,云中秀才止住笑声,望向那已经渐渐西沉的暮霭,她轻声呢喃着,“多谢殿下,这份恩情秀娘没齿难忘。”

    是的,是恩情,是天大的恩情。

    此刻她错综复杂的心绪,已经渐渐明朗。

    在这天地间,芸芸众生谁又不是孤独的苦苦煎熬呢?

    就算她是不属于这世界的一缕孤魂又如何?她自逍遥,自自在。

    就算那人知道了又如何?倘若能降服了她,那他便尽管放马过来。不然她定会竭尽一切力量,为自己拼出一个未来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谁要是阻挠她追求幸福的权利,那便是与她为敌,就算拼了这条命,她也绝对不会屈服的

    不会绝对不会

    如果那两句戏言便将她打击到体无完肤,那她云中秀重活一世还有什么意义?

    涅槃重生,云中秀的心也愈发地坚定。

    她的脸上挂着一抹从容自信的笑容,转过身在经过那人身边的时候,她低喃道:“天色已晚,我们回吧。”

    沐风有些诧异,他反口问道:“不再多看一会吗?等日头落下那一刻才是最美的。”

    哪知那妇人连头都没有再回一下,只是望向他透着疑惑的眼,缓声道:“多看一会又如何?它终究也不会属于我。而且方才那极致美景已经装在秀娘的心里了,再美的也无法取代。”

    直到她走出去了好一会,沐风都愣在原地久久缓不过来神。

    直到那一声“殿下”传来,他才苦笑着摇摇头。

    她,终究不是她啊。

    是啊,那第一眼的美景已经装在了心里,就算看了再多又如何?

    这样想着,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过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后,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看着前面那妇人无比坚毅的背影,他有片刻莫名的感动。

    不过口中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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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元书今天发烧了,肚子又该死的疼,插了一天的电热毯依然觉得好冷,头也好痛。这是造的什么孽啊T0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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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八章温柔小意

    转过身,云中秀理所当然地答道:“当然是下山。”

    只见那人脸上的笑容愈发地灿烂,到最后竟是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这样笑了好一会,直到前面那妇人已经恼羞成怒,欲转身离去时。他才用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双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那那不是回去的路。”

    怎地不是回去的路了?从哪来的从哪回去,不对吗?

    见她迷茫,沐风直起身,强忍住笑意往山的另一端指去,“那才是回去的路。”

    直到两人下了山,云中秀才发觉自己上当了。

    明明这儿有一条骑着马便可以上去的宽阔大路,他不但不走反而留下马匹,带着她去那悬崖峭壁上玩儿命。

    这人这人当真可恶

    “不要那么小家子气嘛本王就是逗着你玩儿玩儿的,谁知道你神思竟恍惚到了那种程度。到后来想原路返回也不可能了啊不过就算掉下去你也不会死的,真的真的,不要生气了。”

    “秀儿啊,你想想,你非但不能生气,反而还要感谢我呢上去一趟是不是什么事儿都放下了?”

    “喂喂喂前面那妇人,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美景你也看了,回忆你也留在心中了”

    “云氏,你在不站住本王可就恼了啊?”

    无论身后那牵着马的人怎样认错,怎样软磨硬泡,云中秀就是不上马,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次,只是像根本没发觉他的存在一般,自顾自地走着。

    感激是一回事,可是不生气却又是另一回事。

    可知道她刚刚在那峭壁上的时候,几近吓得腿脚发软,几乎就要死在上面了。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划得来的,可她就是无法不恼怒。

    她也知道他是为了她好,也真的只有在那种情况下她才能放下心中所纠结的是。

    但但那马她是万不能再上了。一方面是真的在气恼。另一方则是则是太过羞怯。

    两人共骑一匹马

    这样想着,云中秀忽然僵在原地。

    她她和这人上马的时候,可是在祺乐城内最喧闹的那条街道上啊

    完了完了,恐怕此时谣言早已经满天飞了不少字

    不对不对,这传闻都说太子是好男色的。所以不会误会,不会误会,不会的。

    她嘴里叨叨叨地不停地碎碎念着,有些脏的俏脸上时而眉头深锁,时而又笑逐颜开。

    莫不是吓傻了不少字但是怎么反应的这么慢?到了此时才后知后觉?

    这样担忧着,沐风连忙快步行到了她的身前,“喂喂,你吓傻了?”

    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云中秀没好气儿地回道:“你才傻了呢”

    相处的时间越久,对这人的敬畏消失的就越快。似乎在他面前真的可以不必拘束,可以放下一切一切

    可是又怎么能够呢?

    他与她之间是天差地别的。

    这样想着,云中秀停下脚步,向他福了福身,正色道:“秀娘逾矩了。”

    她那副正儿八经的模样,看的沐风一阵气结。不过也只是独自恼了一会,他并没有像从前那般戏弄眼前这个妇人。只是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说道:“你若是如此,明儿一早也到不了。”

    这样说完,他又伸出一只手,语气闲散地说道:“上来吧,到城中我便放你下去。”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了,可那双斜飞的桃花却显得格外晶亮。虽然他的语气是有些疏离的,可那话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有几分温暖。

    踟蹰了一会儿,最终云中秀还是被他拉上马。只不过她这次是坐在后面。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云中秀将脸埋在胸口,双手则紧紧抓着前面那人的衣襟。无论马儿跑得多快多急,她始终都没有造次。

    待到云荣府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远远便见到府门前有一人提着灯笼在那里来回地踱着步,焦急地四处张望着。

    云中秀心里暗暗一惊。

    是巧儿那丫头莫不是听到了什么传言,所以放心不下才在门口等她

    这样想着,她忽然又有些头痛。

    既然巧儿都知道了,那陆谦必定也是知晓的了。恐怕待会儿又有一场难缠的仗要打了。

    可是为了不让巧儿更着急,她也加快脚步行了过去。

    一见到她,巧儿连忙迎了过来。刚近到她的身,那只闲下来的手便左碰碰又摸摸,眼睛也是从里到外将她端量个遍。嘴里还直嚷着,“小姐你这半日去了哪里啊?巧儿都要急死了”

    朦胧的灯烛光下,隐约可以见到她眼底闪烁的泪光,心头一软云中秀柔声道:“去办了件急事,没来得及通知你傻丫头,怎么哭了啊。”

    她那边说着,巧儿的眼泪已经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闪躲着她伸过来的手,巧儿不依不饶地哭诉道:“听人说小姐被”这样说完,她猛地停住,随后又连连说道:“巧儿还以为小姐出事了您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她哭得越发厉害,云中秀心里也越发内疚。可是事发的太突然,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也不会相信自己竟然做出了那么疯狂的事儿。

    尽管那些流言蜚语她已经不在乎,可是这不表示她愿意当作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这果然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还连半日都不到吧。

    巧儿适时地打住了那句话,可她早已经猜到了。

    擦干了她的泪水,云中秀拍拍巧儿的肩,有些孩子气地说道:“你家小姐怎会如此轻易地出事儿呢,放心吧”

    一边安慰着,两人已经行到了云荣府前,巧儿则连忙拉住她,急急开口道:“小姐,今儿我从茶园出来,便听见那些个混话,可是回到云裳苑却没见着小姐,所里赶忙从府中跑了出来,找遍了好几条街,可是都没见到您,我又怕走的太远小姐万一回来会担心我,所以只好在外面等。但是姑爷子那里恐怕已经知道了。”

    对陆谦那个人巧儿还是有一些忌惮的。

    可是她忧虑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那时她软弱无能,每次受了委屈,巧儿都会帮她强出头,所以最后才落下了那么个凄惨的下场。可是她现在有能力了,这丫头反倒胆小了起来。

    她知道,巧儿是怕陆谦会害她。

    但是怎么可能让他有机可乘?如今就算是在府中用膳,她都要先检查一遍再吃。尽管知道陆谦没有那个胆量,可她的疑心却一点也不比巧儿少。

    不过为了宽她的心,云中秀还是气定神闲地安慰道:“不碍事,见招拆招,到时我自有办法。”

    这样说着两人已经敲开了门走了进去。外堂依旧如前几天一般,虽然点着灯却没有半个人影儿。

    不知是刻意还是巧合,她总觉得陆谦是有意回避她。许是真的学乖了,又许是没有抓到她的把柄。所以云中秀才更担心,今日之事会被他小题大做。

    虽然已不畏惧,可是每一次面对他时,都感觉到力不从心。很累,是那种好像有一块大石压在胸口般的累。

    一路走着,云中秀让巧儿去厨房取些晚膳,自己则独自往云裳苑走去。

    还没等行到,便看着一个人从碧柳苑提着灯笼走出来。

    看着那人的身形,还能有谁,可不就是那男人。

    顿了顿,云中秀似是没有看到他一般,依然朝前方走去。

    “秀娘回来了。”

    这一声唤的温柔小意,云中秀错愕了好一会儿没缓过神。

    那男人却已经行到了她身边。

    他将灯笼高高提起,朦胧的烛光打在他英俊的侧脸上,过了小半月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深邃的轮廓一如往常迷人,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迷离的浅笑。

    与她初见他时的一模一样。

    云中秀没有搭话,只是冷眼看着他。她想看看他到底又在玩什么把戏。

    这男人总能出乎她的意料。在她以为他该是欢喜的时候,他气恼的不成样子。在她以为他该气恼的时候他却又总是欢喜的。

    见她态度,冷淡陆谦有些尴尬。不过他脸上没有一丝丝不高兴的样子,反而语气越发的温柔起来,“秀娘,这日子为夫都在调养身体,所以不曾相见,你不会埋怨为夫吧。”

    斜睨着他,云中秀的语气是冷漠疏离的,“怎么会呢,您多虑了。夫君再次是有何事吗?”。

    似是不想面对他,还没等他再次开口,便直接询问他有没有事。

    陆谦心里不是滋味了。

    这半个月虽然不曾相见,可是他的脑子里却愈发地念起她来。她的软言细语,她的温柔小意,就连她泪眼朦胧时的模样也让他越来越怀念了。

    他想了无数种原因,可是总也想不出,这妇人为何变成此番这幅模样。最后,他还是得出了那个结论。

    这妇人恐怕早已厌弃了他,准备另攀高枝了。

    感谢晓寒微雨亲的粉红票,感谢y738155亲的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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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昨晚到现在就一直发着烧,本来今天是想加更的,可是难受的不成样子。这个星期我会尽我所能多更一些,所以拜托大家了。

    粉红票的加更我明天尽量赶出来。

    555各种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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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章行夫妻之事(加更~)

    而今日之事也验证了他的猜测。

    陆谦的脸上忽悲忽喜,云中秀就这样看着他,有种说不出的好笑。

    听到自己妻子和别的男人出去小半日,直到入夜了才回来,他竟然没有一丝恼意。纵使那人是太子,纵使那人权势滔天,可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是此时这般欲说还休的模样。

    他,是怕了吧。

    垂下眼眸,云中秀对他福身道:“既然无事那妾便回去了。”说着也不管那男人是何反应,云中秀抬脚便走。

    似是忽然回过神,陆谦连忙用手拉住她,软软地声音里带着几分恳求,“秀娘,秀娘,你别走,别走”

    言语到这里,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可就是不想这样放她离开,就是想再多看一会儿,但是他却找不到理由。

    似乎真的有一种马上就要失去的感觉,陆谦有些害怕了。这种感觉来的毫无缘由,来的及其突然。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说出的话也有一丝颤抖,“父亲大人也已经离开几个月了,为夫真是想念秀娘想念的紧,今夜我就歇在云裳苑了吧。”

    一开口便绝了她婉拒的理由。云中秀暗自摇头,随后她含笑着娓娓说道:“初时,父亲离开的那段时间夫君便因公务在身出去了许久。才刚一回来,二殿下即赏赐了个美人,秀娘也亲自将表妹给您抬了回来,怕的就是妾因自身的缘由,惶恐对夫君照顾的不周道。莫不是那两个美妾,夫君不满意?倘若不够,您还可以再纳几房,妾会成全你的。”

    这一番话说出来,那妇人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

    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波澜无惊,似是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儿。似是她劝着纳妾的这位,与自己毫无关系。

    朦胧的烛光照在她瓷白的面容上,她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黑亮的眸子犹如这夜空最璀璨的那颗繁星,那种光华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的。

    此时她身着青色广袖长袍,晚风轻徐,衣袂飘飘。乍看之下就宛如那月宫里的嫦娥仙子,清雅高华,从容高贵,逼得人不敢直视。

    陆谦第一次警觉,这妇人原来是那样的美。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美得让人自惭形秽

    看着看着,那紧紧拽着她衣袖的手,情不自禁地缓缓松开了。

    但只是片刻,他只是有片刻的失神,便急忙收回视线。还一再告诫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留恋这个妇人的。

    不过是怕她在自己还没有荣光时抛弃他,不过是想要利用这妇人。

    那什么什么茶园他虽然没有去过,可是从来看他的同僚嘴里听说,那犹如仙山琼阁般的地方一花一草就连一个小小的摆件儿,都是这妇人亲自设计的。

    他从不知道这妇人原来有这等能力,他一直以为她是个成日里只会哭泣的愚蠢妇人。

    只是在他离开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她竟然她竟然变化的愈发厉害了

    商人,陆谦固然是瞧不起的。可是他却也知道,从商可以赚取好多好多的银子。倘若以自己的名义也去开那么个园子,那么既不用他亲自出面去打理,白花花的银子也可以手到擒来,坐在家里就只等着真金白银入口袋了。

    倘若别人问起,他更是有理由说的。她那样一个太傅之女想做的事儿,自己如何能干预?

    这样想着,陆谦原本有些不是滋味的心理又缓和了许多。初听到自家的妇人被那浪荡子掳去,他自是恼了一会儿,可是那种感觉只是片刻,只是些许。而后他更多想到的是自己的利益。

    这妇人越是如此,他以后的行事才可以越发的无所顾忌。

    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挽回这妇人

    对上她如星如月的眸子,陆谦靡哑着嗓子,低声呢喃着,“再多的美人也抵不过秀娘的一个小小指头,今夜为夫再不会容你拒绝了。”

    这样说着,他忽然伸出双臂将近在咫尺的妇人,拦腰抱了起来。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云中秀着实吃了一惊。不过只是些许的慌乱,她便不再挣扎。就好似一块毫无感觉的木头一般,直直地僵在他怀里。

    软香温玉抱在怀中,陆谦脱了缰的心也越来越心猿意马了。

    见她竟没有一丁点要挣脱的意思,他对这个连自己也吓了一跳的举动愈发肯定起来。

    他想,这妇人前些日子恐怕是在闹脾气呢真真是欲拒还迎啊。亏他陆谦还自诩风流,竟然连这一点都没有看出来。若是他能早一点想通,何苦还会遭受那些罪呢。

    喜不自禁,陆谦上扬的薄唇都已经合不拢了。

    直到顺利地来到云裳苑,直到见着那守在门口的两个壮汉,他火热的心才有一丝丝的冷却。

    不过,他抱着怀中的软玉温香还是快步行了过去。

    这是他自己的妇人,这是他用八抬大轿取回来的妻子。若是想行夫妻之事谁又敢阻拦半分?

    纵使是太子又如何?虽然他们二人的关系暧昧的不清不楚,可是陆谦自认为还是了解怀中这妇人的。

    应该只是走的近了一些而已,仅此而已。这个一向恪守汉家妇道的妇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逾矩的

    越行越近了,待到来到那两个壮汉身前,他只是左右瞥了一眼,便横冲直撞地往里闯,没想到却被人拦了下来。

    陆谦有些不高兴了,他紧皱着眉,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道:“让开,我与我的夫人要那行夫妻之事,你们也想管吗?”。

    这么多天下来,他自然已经知道这两个人是太子派来的。所以此时语气虽是不和善,可仍不敢说什么难听的话。这也正是他这么多日都不敢靠近这里的原因。可是今日听闻那事儿,他知道自己倘若再不做些什么,恐怕就真的晚了

    他这话一出口,那两个壮汉黝黑的面颊立刻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对这个无羞无臊的男人,也越发地反感。但是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继续拦着,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

    “先放我下来。”

    就在这时,一清亮的声音响起,陆谦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将她放了下来。

    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那妇人竟然已经闪身进到了那云裳苑。

    娇小的身子隐在那俩壮汉的铜皮铁臂后,她看他的目光有些冷,甚至有些不屑,“夫君也看到了,就算秀娘愿意,也还是有人不愿的。”

    这话听起来很暧昧。若不知道的人,定会以为这两个壮汉此番阻拦是受了自己真正的主子所托。

    可事实却不尽然。

    她曾对他们二人交代过,无论何时,除了她和巧儿不准任何人擅自进去这院子。就算那人是与自己一同来的,只要没有她的首肯,那就坚决不可以放行。

    本来是派来保护她的汉子,却变成了守院子的。

    不过比起跟在那妇人的屁股后面,守着院子他们倒是乐得轻松。如果自家主子问起来,还有这妇人顶着。他们可没有失职,是完完全全地尽心尽力地听他们现在“主子”吩咐啊。

    现在这妇人说出如此暧昧不清的话,他们自然听得懂什么意思。不过自了解她的处境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不斜视地看着彼此,似乎对她说的话是一种默认。

    陆谦有片刻的恍惚,而后便是羞恼。他还以为这妇人是欲拒还迎,谁知道她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那个该死的连沐风他有什么权利干预我夫妻二人之事。这样恼着,他的语气也自然是不善的,“究竟是有人不愿,还是秀娘不愿?”

    嫣然一笑,云中秀回答的毫不遮掩,“秀娘自然也是不愿的。”

    这样干脆利落的回答倒叫陆谦错愕了。她脸不红气不喘地告诉他,她自然也是不愿的

    如一盆冷水从头泼下,身上焚身的yu火也在这瞬间浇熄了。

    陆谦不高兴了,是真的不高兴。

    此刻那昏暗的烛光从下至上,将他脸上的阴沉之色映衬的越发铁青。他棕色的瞳孔剧烈收缩着,紧紧咬着牙,面上也是满满地不甘愿

    不过只是不甘愿,只是片刻的不甘愿。随后他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歉然地拱手道:“原来是秀娘不舒服啊,是为夫造次了。那你先仔细着养好身体,我过几日再来。”

    那“不舒服”三个字说的极重,似是没有听到她话语里的冷漠,他将她的不愿归咎于“不舒服”。可是他却在心里做好打算,明日上朝必要参那无耻小儿一笔。

    再怎么说他们二人的婚事也是由他亲自做的主,他的崽子做出这种不合规矩之事,完全是在打他那做皇帝老儿的脸,他万没有不去理会的道理。

    这样含糊其辞地说完,他便起身要离开,却没想到身后那清冷的声音却没有这样放过他,“秀娘不是不舒服,而是真的厌恶那种事儿,过几日夫君也不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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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头疼的很厉害,但是这星期我还是会尽量加更的。

    唔,今天是泡泡编的破蛋日,祝你生日快乐呀~

    第九十章扒光了衣服,一丝不挂地丢出去

    背对着她,直过了许久陆谦都没有说什么。

    随后他似是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地说道:“秀娘保重,为夫改日再来探望你。”

    明明就在一个府里,可陆谦能感觉到,那妇人离他是越来越远了。

    远到就算近在咫尺,他依然看不清她。

    他走了。

    说完那话便急急地走了,再没有回头。似是逃难一般地离开。

    他的背影也不再如记忆那般的宽厚,此时看起来甚至有些消瘦,有些沧桑

    垂下眸子,云中秀叹了口气便进了寝房。

    直过了好一会,巧儿才提着食盒回到云裳苑。

    “怎么去了这么久?”她刚一进堂屋,云中秀便迎了出来。

    巧儿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小姐你是没有看见那些厨娘的殷勤劲儿。本来膳房里的饭菜已经冷了,我想着让她们热热便拿回来。谁知道还没等我开口,那几个厨娘便撸胳膊挽袖子地抢着忙活开了,无论巧儿怎样阻拦她们都不听。这不,又做了份儿新的。”

    这样说着,巧儿已经将热情腾腾的饭菜端了出来。

    确实都是新鲜出炉的。

    苦笑着点点头,云中秀挨着巧儿一同坐下了。

    每一样都是她爱吃的,这些厨娘能如此,恐怕也是听说了今日之事吧。

    过了半刻钟的时间云中秀和巧儿才吃完,紧接着便有厨娘来收拾。她一边恭维着,一边和守在一旁的巧儿套近乎。

    这些人虽然名义上都是云太傅买来的,可是谁都有个迎高踩低的心理。从前云中秀老实巴交不爱多言,甚至见到她们家老爷,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所以这些人对云中秀都有些冷漠,也不是很尊重。

    此时看那厨娘脸上殷勤的笑容,纵是巧儿心地再纯善,此时也难免生出了一些厌恶之意。无论那厨娘说些什么她都是冷淡至极的。那厨娘磨蹭着收拾一会儿,终是不好意思再留下,便嬉笑着退了出去。

    她刚一走,巧儿便端着一个烛台来到寝房。她的语气是满满地抱怨,“小姐,这些人真是欺软怕硬。我到现在还记得她们几个月前是怎么对咱们的。那时老爷还在呢,过了饭时我去取饭她们连热都懒得热。您看看现在啧啧啧”

    她嘴里唏嘘着,云中秀笑着安慰道:“傻丫头,她们怎么样你不必往心里去,否则闷坏的只能是自己。”这样说完,她又补充道:“不去理会便可以,但你万不要主动去招惹她们,听见了吗?”。

    重活一世,她当然知道这小小的几个家奴将会带来怎样的影响。这也是她方才虽然厌烦,却也没有急着把她赶出去的原因。

    巧儿禁了禁鼻子,嘟着嘴道:“巧儿当然不会了,小姐还不放心我嘛。”

    好笑地看着她,云中秀缓声道:“当然不是不放心,我只是怕万一,所以提醒你一下”

    主仆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巧儿也问起了那妖媚男子的事儿,不过云中秀只是给了她个敷衍的答案。

    虽然她对巧儿是无所忌讳的,可是有些事装在自己心里就好了,何必去烦劳别人。

    这一夜睡得安好,辰时从梦中醒来,巧儿已经准备好了早膳。梳洗一番,两人用过早膳后,才出了云裳苑。

    还未走进,远远便听见一阵女人吵闹的声音。

    那声音自是来自碧柳苑,而且似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只要陆谦不在,如果从碧柳苑经过一定会听到她们争吵的声音。

    不知那男人如今可还有幸福的感觉啊

    悠哉悠哉地出了府,云中秀和巧儿坐上了去往沁心茶园的马车。与平日里不同,这次她将那两个沐风派来保护她的壮汉也一并带上了。

    上午茶园一向是冷清的,所以云中秀到的时候才刚刚开张。和六叔打了个招呼,她便领着那两个壮汉上了楼。

    让他们守在门外,她径直推门走进了那间虚掩着的门。

    只见来旺背对着她,坐在榻边的木凳上,一勺一勺地将手上的稀饭喂往那榻上躺着的少年口中。

    那少年浓密的长睫微微抖动,眨眼间媚眼似水星般的抛过来,没有涂到污泥的嘴唇红润而又饱满,上面还有晶莹的水痕,越发地显得可口诱人

    两人都没有发觉她的到来,室内似乎弥漫着一种粉红的味道。

    只是这样看着,云中秀便越来越火大。轻咳一声,对那背对着她的人影开口道:“来旺,你先出去。”

    为什么要轻咳?她也不知道。

    如果那床上躺着的少年换做是任何一个,云中秀都会觉得很平常。可那人偏偏是他,就算两个都是男人也无法不让人多心。

    暧昧的气氛被打断,来旺显得很慌张,他忙站起身,低着头怯懦道:“小姐早。”

    云中秀点了点头,还没等再次开口,那一声声刺耳的“妖孽”便从榻上传来。

    那少年惶恐地坐起身,紧紧揪住作势想要离开的来旺,眼巴巴地望着他,很小声很小声地呢喃道:“小哥不要离开。”

    那只是一种信赖,并不是真的有什么。云中秀看得出来。虽然他楚楚可怜的姿态煞是动人,可是失神片刻她冷下声音,继续命令道:“来旺,先出去。”

    比起那少年来,来旺当然更敬畏自家的小姐。松开那少年的手,他软声安慰道:“我一会儿再来看你,不用怕,我家小姐是好人。”说完偷偷观察了那妇人的脸色一眼,便蹬蹬地跑了出去。

    待他不管不问地跑了出去,那榻上的美人儿恼羞成怒了。不似昨天那般胆小,他虽是怀中抱着棉被,可却没有后退,眼神也是毫不畏惧地对上那妇人,大声斥责道:“你这妖孽还敢来此,昨日我”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只见那妇人快步行到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威胁道:“再说一句妖孽,我现在就把你脸上的妆抹掉,再把你的衣服扒光一丝不挂地丢出去”

    她的眼神带着几分狠戾,沈之玄刚想开口斥责,可是不知怎地说出口的声音却心虚了许多,“你你敢”

    冷哼一声,云中秀满不在乎地对上他的凤眸,“那你就再叫一次,看我敢不敢。”

    “你你”

    这样你了许久,那少年终究没敢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他漂亮的凤眸里跳跃着两团愤怒的火花,殷红的唇瓣也被雪白的贝齿紧出了一排牙印。他像个受了委屈的猫儿,只敢伸着爪子叫嚣却不敢真的挠下来。

    心中暗自好笑着,不过云中秀还是冷冷说道:“从现在开始我来问你来答,倘若错了,我还是会将你用同样的方法扔出去。”

    这招若是用在别的男人身上恐怕没什么威胁作用,若是碰到个脸皮厚也许只当是屁话了。

    可若是说与这人听,对于他来说恐怕就是最恶毒的话了。

    甭说扒光了,就算把他脸上那层东西擦掉,若是没有人保护着,那他的下场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有多惨。

    一味地躲是不行的,对付恶的就叫比他更恶,对付横的就要比他更横。这是云中秀活了两世总结出来的道理。

    那少年真真是被逼急了,他本来就并非善类,又听她竟然这样威胁自己,想也不想便开口叫骂道:“妖孽妖孽你就是妖孽”他不信,他不信这个昨日还被吓哭的女人,当真会用那种方法来对待自己。

    早料到他不是这么容易驯服的,云中秀只是冷冷看着他,随后高声喝道:“来人啊”

    这话音刚落下,房门便被人大力地推开。只见门外闪进来两个壮汉,他们二人一进来,云中秀还吩咐着把门顶上了。

    那两个壮汉皮肤黝黑,看起来也是凶神恶煞的。

    对上那少年惊恐的水眸,云中西语气闲散地吩咐道:“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了。”

    这样说完,俩壮汉先是犹豫了片刻,随后便红着脸一步一步靠近。他们二人走路时,似乎连地上的木板都在忽悠忽悠地颤动

    就在这时,那踩在楼梯“咚咚咚”地声音也随之响起。随后被顶上的房门便被敲的直颤悠,只听见门外那人跌声呼唤道:“小姐公子不是坏人,您千万不要伤害他”

    说着说着,那声音的主人像是忽然被人掐住喉咙,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唔唔”的声音。

    又听见六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惊着你了,老奴这就将这个逆子捆起来。”说着他便骂骂咧咧地拉着来旺下楼了。

    再看床上那少年,则显得愈发惊恐了,他忽然有一种掉进狼窝里的感觉。

    见那壮汉越走越近,他知道除了那位将他带来的小哥,再也不会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可他向来就不是个可以任人随意摆弄的

    这样想着他忽然含恨地闭起那双水汪汪的凤眸,嘴巴也忽地张大

    唔,看的人多了,肿么就算加更也没有粉红和打赏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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