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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节 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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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人的办法有很多。用嘴杀人,就是其中的一种。一名优秀的说客,可以不见血地用嘴杀人,一个高明的说客,可以谈笑间化解危机,可以几句话就拯救万千的生命。

    有一个成语叫巧舌如簧,其实那些在各种险恶环境中巧妙周旋而游刃有余的说客们,完全当得上利舌如刀四个字。

    优秀的说客可以改变战争的走向,可以打破对峙的僵局,他可以让本来势如水火的战争双方握手成为朋友,也可以让本来和平相处的兄弟之邦反目成仇。

    多少人因为说客们的利舌而送命,又有多少人又因为说客们的巧计而得以生存。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说客们梦寐以求的境界,说客们活跃在纷繁复杂的战争和政治舞台上,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

    丰城。

    闻人寒晖和卢笛两人轻装简从,来到丰城,直接谒见沈月。沈月听说灵州使者前来拜见,吃了一惊。召来手下心腹谋士张竟商议。

    谋士张竟道:“灵州此来必是劝降来的,我军现在处境尴尬,精兵被黑北屏尽数折在飞云关,现在我们面临着灵州的直接压力。郝刺史自顾不暇,不会给咱们派援兵来。于成龙更是不敢稍动。灵州应该是看到了我们目下的处境,所以派了使者前来。”

    沈月道:“咱们还有六万大军,尚有一拼之力,即使灵州军来攻,我们也可以周旋一阵。丰城城坚,如果我们坚守,应该可以支撑到淄州城、火云城的救兵到来。就算没有救兵,城里粮草足够支持半年,灵州军未必攻得下。”

    张竟道:“将军尚在自欺焉?不是张某说丧气话,这里所谓的六万大军,战斗力绝不会比飞云关那两万人更强的。丰城虽坚,但是死守又有什么意义?郝萌会派援军来么?无必救之兵,则无必守之城,将军难道要学那黑北屏为郝萌殉葬?”

    虽然确定不会有别人来打扰他们的谈话,沈月还是紧张地四下看看,急忙截断张竟的话头道:“这种话先生不可乱讲。我等同为淄州官员,当思为淄州百姓利益着想。怎忍使之沦为他人治下?”

    张竟道:“将军此言差矣。我等都是大周官员,拿的是大周的俸禄,而且淄州岂是郝萌一家的?他们家霸住淄州已经数代,不思为周室做点儿贡献,却一味贪婪掠夺,好像这淄州就是他们自家的一样。郝萌生性凉薄,自私自利,因其自己贪心,将我淄州无数大好男儿葬送在了灵州,导致今天被人兵临城下,实在是咎由自取。不是我说外向的话,相比之下,灵州的阮香名正言顺,她的手下文武人才齐聚,将士归心,灵州上下同敌共忾,虽然是女流之辈,大有一统周室江山之势。郝萌迟早被灭,将军也该早做打算。

    “即使我们替郝萌守住南方门户,他会感激我们么?将军也应该看到了郝萌是怎么信任咱们的。他的儿子郝坤就是一个草包,但是军中大权却都在他手里,将军早就被架空了。将军自己也该明白自己现在还能调动多少人马吧?即使将军有心,也无力抵挡阮香的攻势吧?就凭这种信任还值得我们为他效命吗?”

    沈月道:“我也正担心此事。事实上,我虽然有这个心,但是说实话,军权现在全在郝坤手里,我说了不算。若仓促有什么动作,只怕要反受其害。”

    张竟道:“将军若是有这个心,可先联络手下亲信军官,再秘密知会灵州使者,好配合行动。”

    沈月道:“可是我暗地观察那个灵州使者,好像十分年轻,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能有多高职位?灵州表现出来的诚意很让人怀疑,我们就这样相信他们是不是太冒失了?”

    张竟眉头一皱,道:“年轻人?将军倒是不可小视这些人。我听说阮香手下很有几个年轻将领,才华卓著,很受重用,只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他们中的一个。这样吧,将军且将他请来,我替将军试之。若灵州果有意,我们就拼一下子,若是灵州执意要战,我们再作打算。顺便我也想见识一下灵州人物,看看这个小子究竟有何本事。将军可在后堂等候,顺便听听他们能说什么,若是事有不谐,还可挽回。”

    沈月道:“有劳先生。”

    张竟精心安排一番,派人去请灵州使者。

    闻人寒晖和卢笛住在驿馆里。早上去拜访沈月,门卫说沈月不在家,很显然这是一句谎话,但是两人又不能去拆穿他。两人只好等着。两人商议觉得,这趟使命恐怕不会是那么顺利的。

    闻人寒晖正想再想个什么别的办法再去拜会沈月,忽然有人送来一张请灵州使者赴宴的请贴。一看署名是张竟。闻人寒晖问道:“张竟?为什么不是沈月?”

    两人在出发前就专门研究过丰城众将领,对这个张竟也有所了解,知道他是沈月的重要谋士。

    卢笛道:“会不会这是沈月的意思?他自己不好来见我们,就让张竟出马?”

    闻人寒晖道:“有可能,我觉得他们可能是想要试探我们的诚意,毕竟咱们两个都名不见经传,又太年轻,换了是我,也要怀疑。”

    卢笛道:“不知道郡主是怎么想的,她完全可以派别的年纪比较大官职比较高的人来,为什么要派咱们两个呢?”

    闻人寒晖道:“你害怕了么?我把这看作是一次历练。你还不知道吧,这是军师提议的,开始我也不太明白,现在我想,他应该是希望我们好好表现,给那些淄州官员看看,我灵州年轻一代英才辈出,叫他们不要小觑了我灵州,也可起到震撼效果。”

    卢笛奋然道:“既然如此,咱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军师必定已有万全之策。咱们照做就是了。”

    闻人寒晖道:“你对军师的计谋这样有信心?”

    卢笛道:“就像你崇拜郡主一样,我崇拜军师,我希望能有朝一日能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闻人寒晖道:“可是军师有时候太执拗于原则,会错过不少机会,你不觉得军师有时候太过于优柔寡断么?我倒是更喜欢宁雁,他是个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的人,他的计划往往充满了冒险精神,我喜欢这种风格。”

    卢笛道:“军师珍惜每个人的生命,即使是敌人也不例外,这是一种胸怀。他知道战争是怎么回事,作为一个士兵,我会觉得跟着这样的主帅十分安心。”

    闻人寒晖笑道:“因为是军师提出的计划所以你觉得危险比较小是吗?”

    卢笛摇头道:“非也,我觉得危险一定有,但是军师不会让咱们做无意义的牺牲的。”

    闻人寒晖摇头道:“真是没理由的信任呵。好吧,但愿如你所言,咱们可以顺利完成使命。我们随机应变罢了。”

    夜,沈月将军府。

    闻人寒晖手持请柬,卢笛则作为他的侍从紧随其后。

    从府门到举行宴会的大厅,走道两边全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执寒光闪闪的大刀利斧,杀气腾腾。闻人寒晖微微一笑,昂然而入,卢笛手按佩剑,也昂首挺胸,对两边似乎随时能落下的大刀利斧视而不见,两人进入将军府。

    两人还没有进入大厅,就看到一个文士模样的人站在门口,正是张竟。

    张竟忽然厉声喝道:“把这两个灵州奸细给我拿下了!”

    众刀斧手轰然应和,顿时将两人围住,闻人寒晖止住脚步,放声大笑。

    张竟呵斥道:“不知死活的小子,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好笑!”

    闻人寒晖冷笑道:“我笑淄州尽是无胆无谋之辈。我乃堂堂正正的灵州使节,奉征东将军之命,特为灵州和淄州和战大事而来,汝竟呼之为奸细,可笑啊可笑!”

    张竟道:“黄口小儿,尽会大言欺人,我且问你,你此来是为和还是为战?”

    闻人寒晖傲然道:“国之大事,非见沈将军不可谈,非尔所能问也。”

    张竟道:“如今淄州和灵州正处于敌对之中,你们难道一点儿都不怕死么?”

    闻人寒晖道:“军人自当为国效命,我等既敢来此,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张竟大笑,挥手示意刀斧手退下,道:“张某出言无状,得罪之处,尚请见谅。请进。”

    闻人寒晖和卢笛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发觉这片刻的功夫,虽然在寒冬之中,后背的衣服却都已经被汗湿透了,看来所谓的临危不惧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和战场上面对面对阵杀敌完全是两种感觉。这里只凭勇力已经不能保护你自己,而且同伴也不可能掩护你的行动,你孤身一人,什么都要靠自己,一步行错,就是万劫不复,这里比的是真正的胆色和智慧。闻人寒晖和卢笛真切感受到了吴忧几次出使所面临的压力。对吴忧也更加佩服,毕竟吴忧的任务比他们艰巨得多。

    两人随着张竟进入大厅,大厅中已经摆上了一桌盛宴,几个沈月亲信的将官作陪。但是却不见沈月的影子。

    闻人寒晖入座,卢笛站在他身后。

    张竟和几个军官只说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对于闻人寒晖他们的使命只字不提。闻人寒晖只是应酬,也沉住了气,别人不问,他也不说。

    酒过三巡,一名军官借着几分酒意道:“听说灵州的阮香是一名绝色女子,不知道她混在一堆男人中间,嘿嘿……”weixie之意表露无疑。

    闻人寒晖大怒,他向卢笛打个眼色,两人不露声色地站起身来,称要如厕。仆人给他们引路,走到那军官身边时,卢笛和闻人寒晖忽然拔剑,两把长剑一下就横在那军官的脖子上,那军官大惊失色,同时厅内侍卫的刀剑也指向闻人、卢两人身上的要害。

    张竟失惊道:“这是怎么说?”

    闻人寒晖冷冷道:“郡主是我灵州将士的首领,决不容许有任何人当着我们的面侮辱她。即使拼着性命不要,我们也要维护郡主的清誉。今天要是这位乐将军不道歉的话,我们就血溅五步,灵州不受淄州一个降兵,尽数斩杀!”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环的余地,两人的表情也让人绝不会怀疑他们会马上实现他们的威胁。

    张竟陪笑道:“两位误会了,乐将军不过是酒后失言,当不得真的。”

    那乐将军此时酒也吓醒了,忙不迭声道:“是啊是啊,在下一时失言,希望两位不要见怪。阮香郡主以一介女流之辈,居然能统领大军,实在是很让人敬佩的。”

    闻人寒晖和卢笛各自收了长剑,冷哼一声,回到座位。

    下面的宴会气氛就很沉闷了,谁都不愿意多说什么。

    闻人寒晖忽然用手捣了捣卢笛,卢笛悄悄伸出一只手。闻人寒晖用手指在他手上写道:堂后有人沈月。

    卢笛回握他的手一下,表示了解。

    这时候,忽然外边高声通传:“郝公子到!”

    张竟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他这次宴会十分秘密,并且特意瞒过了郝坤,不知道郝坤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要是被他发现自己私下接见灵州使者,麻烦可就大了。他正想让两人暂时回避一下,郝坤的声音已经在厅门口响起。

    “张大人请客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啊?”

    因为郝坤的身份,所以门卫都没有拦阻他,他毫无阻碍,直接就进来了。郝坤倒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赶过来的。事实上,他只是路过这里,忽然心血来潮,就进来看看,门口的卫兵告诉他将军府内张竟正在招待客人,本来想让他打消进去的念头,但是郝坤坚持要进来看看。卫兵阻拦不住,只好高声通报。

    看到两张陌生的面孔显然让郝坤吃惊不小,“这两位是?”他疑惑地看着闻人寒晖和卢笛。这时他才发现大厅里有比平时多得多的全副武装的护卫,这个吃饭的大厅弥漫着不相称的沉重气氛。

    郝坤就是再麻木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看看跟着自己进来的只有五六个侍卫,心里感到不妙,他一边警惕地向后退,强笑着对张竟道:“张大人好兴致啊,既然你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咱们回见,回见。”

    闻人寒晖和卢笛对视一眼,同时一跃而起,长剑出鞘,直袭郝坤,闻人寒晖叫道:“张大人还等什么!快动手!”

    郝坤急退,他的侍卫拔剑上前,拦住了闻人寒晖和卢笛。张竟跺脚道:“怎会这样。”

    沈月见事情不对,赶紧从后堂转出来。

    郝坤一见他,大叫道:“好你个沈月,居然敢聚众谋反!”

    张竟急对沈月道:“事急矣!将军快做决断。”

    沈月看看正和郝坤的护卫打成一团的闻人、卢两人,还有厅内护卫们困惑的眼神,蓦地他的眼神对上了郝坤那充满怨毒的眼神,猛然醒悟,不管今天事情如何了解,郝坤都不会说自己的好话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沈月果断地命令护卫们堵住大门,不要放一个郝坤的侍卫出去。众护卫以众击寡,很快就将郝坤和他手下的侍卫制服了。

    闻人寒晖和卢笛还剑入鞘,对沈月拱手道:“沈将军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沈月摇头苦笑道:“你们也太胆大妄为了,太莽撞了。要是我选择保护郝坤,你们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闻人寒晖笑道:“有时候,不博一搏怎么知道?也许是因为我们太年轻,只要看到机会就不想错过,或许这就是军师派我们来的原因。现在看来,我们赌对了不是吗?”

    张竟叹道:“灵州人物果然不凡,敢问小将军在灵州军中担任何职?”

    闻人寒晖道:“我们不过是灵州军中一名中队长而已,当不得将军的称号。我们之上还有大队长、支队长,才能远胜于我们。”

    沈月道:“灵州能有如许人才,我输了也心服口服了。”

    随后沈月和张竟为首,先诈称郝坤命令取得兵权,随后在丰城内开始清剿郝坤的残余党羽。另一方面,向飞云关阮香那里派去通好的使者。

    吴忧到达火云城比闻人寒晖他们到丰城晚一天,他还没有收到沈月归降的消息。其实吴忧倒是没想到闻人寒晖和卢笛居然这么快就能完成任务,吴忧原来也就是打算先逼降于成龙,到时候沈月不降都不行。

    令吴忧困扰的就是自从出了飞云关,这几天来,不断有刺客光顾他。而且这些刺客水平都不高,手段倒是不少:下毒、迷香、陷阱、放火等等不一而足。吴忧倒是每次都能提前看穿,不过这些蹩脚的刺客仍旧不依不饶地跟着吴忧这支小小的队伍,十分烦人。

    吴忧心中疑惑,难道这就是郝萌聘请的刺客?特别是他在路边吃一碗面条时,抓住了一个想往里边投毒的小孩,吴忧都被他给气乐了。吴忧见这孩子干瘦干瘦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也不像是身怀武功。

    吴忧摆出一副臭脸,吓唬那孩子道:“谁让你来的?”

    孩子吓得哇哇大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吴忧只好给他点儿东西吃,然后让他走道了。

    虽然从人们都要求惩治一下那些蹩脚刺客,至少杀一儆百,不过吴忧都摇头否决了。这些行动背后肯定是有目的的,不过吴忧现在猜不透这个躲在暗处的对手到底想做什么。所以他也不轻举妄动。在一定程度上,这些低级的刺杀似乎为这次出使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

    吴忧这次没有带靖难军的高级将官。只带了阮香拨给他的十几个护卫,一行人骑着马,向火云城出发。

    终于到了火云城,各种刺杀的把戏也终止了。护卫们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吴忧没急着谒见于成龙,他让护卫们去休息一下,自己也找了家酒店坐下。火云城是由郝萌的另一个儿子郝威做监军,和于成龙似乎相处的还算融洽。现在就是需要找一个突破口。

    吴忧在等,等着阮香行动,阮香行动的时候,就是他的机会。

    吴忧坐在角落里,他叫了一坛酒,两碟小菜,自斟自饮。忽然一阵香风袭来,吴忧连打两个喷嚏,一个年轻女子在吴忧对面坐下了。吴忧眉头稍皱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那女子用清脆的声音吩咐道:“伙计,来一坛酒。”

    吴忧又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他仍然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酒。

    不过他喝得快,那女子喝得更快,不一刻,两人面前的酒都喝完了。吴忧叫道:“伙计!”

    那女子接道:“再来两坛!”

    吴忧本想说算帐的,现在只好怏怏地停下,凝视着对面的女子,这女子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雅致的淡蓝衫子,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脸色苍白,不是别人,正是在柴州分手的星雨,只是比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清减了不少,显得更加弱不禁风。

    吴忧对她一直心怀愧疚,但是又实在不想面对她。

    酒来了,吴忧和星雨又是一人一坛。吴忧不想说话,只是喝酒。星雨继续陪他喝,又是两坛酒喝尽,星雨又要叫伙计添酒,吴忧拦住她,苦笑道:“你想怎样?”

    星雨眼神已然迷离,两颊上也泛起美丽的红晕,这让她俏丽的容貌更加妩媚动人。她一把甩开吴忧的手,拍着桌子道:“伙计,酒!”

    吴忧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好了,不要闹了。”

    星雨忽然翻手反抓吴忧脉门,正是一招精妙的擒拿手。吴忧吃了一惊,也不示弱。两人就这样隔着桌子以单手拆招,两人动作都很小,又是在角落里,还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注意。

    转眼双方已经拆了十几招,星雨倏地变招,双手齐出,一把就扣住了吴忧的脉门。

    吴忧挣了几下没有挣脱,道:“你耍赖啊。”

    星雨的眼神忽然变得如明星般闪亮,刚才的醉态一点儿都看不到了。她轻笑道:“我说过不许用双手么?这就是名闻大周十一州的靖难军军师啊,这么容易就上当,也很有限么。”

    吴忧道:“星雨,不要闹了,我还有正事。”

    星雨不理他,顺手又制住了吴忧的哑穴,拉着他就向外走。吴忧身不由己地跟着她向城外走去。

    星雨脚程甚快,不一会儿功夫就出了城,到了城外一片树林里。看来她早就找好了这一块地方,这里人迹罕至,倒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吴忧有些恶意地心想。好像现在被制住的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人一样。

    星雨停住脚步,又在吴忧身上补点了几处穴道,让他无法动弹。这才解开他的哑穴。

    吴忧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用一种无赖的口气道:“你辛辛苦苦把我弄到这里来,不是垂涎于我的色相吧?霸王硬上弓我可不太喜欢啊。”

    星雨到底是女孩子,听了这话不禁脸红,啐道:“呸呸!少臭美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告诉你,以前要不是表哥求我,我又欠了他一个人情,我才懒得搭理你呢。”

    星雨说着就挑了个干爽地方坐了下来,让吴忧靠着一棵树坐着。两人正好面对面。

    吴忧难受地稍微挪动一下,道:“你可真会挑地方,这棵树下面长了个瘤子,硌得我腰疼。”

    星雨撇撇嘴道:“这算什么。我还没有嫌这里脏呢。”不过她还是将吴忧换了个地方,问道:“这下怎么样?”

    吴忧笑道:“你的小手呵得我好痒。”

    星雨“啪”地在吴忧脸上拍了一下,道:“坏孩子,再这样的话,姑娘可就不高兴了。到时候把你零敲碎剐了可别怪我哦。”

    吴忧仔细看着星雨那因为微笑而微弯的双眉,心道这个少女大概是自己见过的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女孩了。前一分钟还言笑晏晏,下一分钟马上就翻脸无情。也许这就是屏兰女人的特色?吴忧没有把星雨的威胁放在心上,居然还有心思想这种问题。

    星雨见他眼光游移不定,显然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噘起小嘴道:“你不信?”

    吴忧见星雨露出了小兽般的白白尖尖的牙齿,好像颇有想动手试试的意思,赶紧讨饶道:“我相信,我相信。”眼珠一转又道:“你大老远的找我做什么?这一路上那些不入流的刺客都是你安排的人吧?”

    星雨咯咯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也不想想人家是干什么的。我想我表哥应该告诉过你我的另一个身份了吧?”

    吴忧道:“夜魅?夜魅无音?你怎么想起来要做刺客的?”

    星雨道:“我师父是刺客,我还能做什么?再说,我想刺客这一行,很适合我。至少,我可以为我母亲报仇。”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吴忧摇头道:“就凭你自己的力量?你是想刺杀星晴呢还是屏兰王?你听我说一句,星雨,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于渺小了,你自己,是无法复仇的。不如……”

    星雨截口道:“不如借助柴州的力量还是灵州的力量?你是想说这个么?你不了解我们屏兰人,你也太小看我的实力了。你可知道郝萌出多少黄金要你的人头?”

    吴忧道:“不知。”

    星雨道:“黄金万两!你能想象这是多少钱么?阮香的人头是两万两!多少人家的血汗钱就这样拿出来收买你们的人头,你不觉得荣幸么?”

    吴忧转转脖子,道:“想不到这个脑袋这样值钱,要是我早知道,一定会禁不起诱惑,把它卖掉的。”

    星雨轻柔地抚着吴忧的脖子,好像在寻找合适的下刀的地方。饶是吴忧胆大包天也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吴忧勉强笑笑道:“星雨妹妹,你不会是真的想……”

    星雨恨声道:“不要叫我星雨,星雨早就死了,现在我叫夜魅——周国最好的刺客夜魅!”她傲然挺起胸脯。

    吴忧忽然很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原来你的胸部还是挺丰满的嘛,原来一直没注意到,啧啧!”

    星雨立刻在他头上重重弹了一下,嗔道:“说几句话就不正经了。”

    星雨纤秀的手指慢慢划过吴忧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最后停在了吴忧的胸脯上,吴忧被她摸得浑身麻酥酥的,心里却暗叫不妙,不知道星雨又耍什么花样。

    星雨将脸凑近吴忧的脸,仔细看了一会儿,好像要把他的样子牢牢地记在心里,吴忧则感觉好像被人瞻仰遗容似的,只听星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说句实话,你是第一个让我有感觉的男人,可惜现在我就要杀了你。你还有什么愿望就说出来吧。我可以考虑你是个死人,对你优惠一点。”

    吴忧张大了嘴巴道:“你不会是真的要……”

    星雨拿出一把式样小巧的匕首来道:“是啊,你以为我费这么多事把你捉来只是为了让你调笑一番么?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会满足你的。你有什么仇人吗?我可以替你杀掉他;或者你舍不得你老婆?我可以通知她来这里收尸的。”

    吴忧眨了眨眼睛,忽然道:“真的什么都行?”

    星雨看看吴忧的眼神,似乎很不怀好意的样子,不禁警惕起来,犹豫一下道:“那也得能办得到才成。这还得看我的心情。”

    吴忧道:“办得到,办得到,而且也不难。”说着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星雨的胸口。

    星雨感觉到了吴忧的色色的目光,后退一步,啐道:“哼,你们男人整天就知道想这种肮脏的东西。死到临头居然还这样。真是死性不改!”

    吴忧无奈道:“唉,要不怎么叫男人呢?我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了吧?反正我也快死了,你就开开恩,就让我……一下行不行?”

    星雨脸一红,她还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本来也只是随便说说,不过吴忧真的提出要求了,她反而不知所措了。

    星雨的脸色一红立刻又恢复了原样,一本正经道:“你不要以为我是个随便的女孩子,实际上从来没有男人敢打我的主意。看在你是快死了的份上,还有我们至少以屏兰的观点来看已经是夫妻了,就……就让你看一下也是可以的。不过只许看哦。”说着又羞红了脸。

    说着开始轻轻解开衣襟,向着吴忧坦露出少女如玉的胴体。吴忧一时间竟然呆住了,他刚才故意引着星雨东拉西扯,就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自己则一直在运气冲穴,星雨点穴的手法并不重,吴忧身上被点的四处穴道已经冲得差不多了,不料星雨居然来了这么一手,吴忧几乎条件反射般地鼻血长流,同时体内内力一阵乱串,居然将穴道都冲开了。

    星雨赶紧用双手拉上衣服,奇道:“咦?你怎么啦?我还没动手呢。”

    吴忧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道:“你……你居然真的……”

    吴忧下意识地开始帮星雨整理衣服。星雨先是傻傻地看着吴忧已经活动自如的双手为自己系好衣带,接着忽然尖叫一声,指着吴忧道:“你……你怎么没有……”一把打开吴忧的手,捂着脸就冲了出去。轻功身法展开,真个是迅如电光,一忽儿功夫就不见了她的身影。

    吴忧看看自己的双手,自言自语道:“真是莫名其妙的女人。你这么聪明,就没想到我一直在运气冲穴吗?还什么第一刺客呢……不过她的身体倒是真漂亮。”这么一想,鼻血又开始有汹涌而出之势。吴忧赶紧捂着鼻子往城里赶去。

    星雨或者叫夜魅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吴忧也回到了火云城。

    吴忧想想还真是后怕,今天差点儿就把命送掉了。星雨的武功确实很强,作为夜魅她又精通暗杀之术,如果她认真起来的话,恐怕下次就不会这么轻松脱身了。又增加了夜魅这个强敌,对靖难军而言,在现在的情势下真是很不妙的一件事。和星雨的莫名其妙的仇怨是越结越深,大有成为死结的趋势。吴忧本来知道星雨的夜魅的身份,还不太担心的,甚至还有过招揽她的念头,现在看来,两人似乎越走越远了。

    吴忧虽然很想为自己宽心,但是怎挡得住各种思绪纷沓而来,夜里,他屋里的灯光久久都没有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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