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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云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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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忧大败兀哈豹,收其部众,收复宁远,云西声势大振。但在最后的战斗中,吴忧中箭坠马,生死未卜。兀哈豹趁乱逃走,旋即收集残部四千余人,扎营于纳遮栏,打算进入沙漠,投奔哈克兰王。

    当时哈迷失率亲信部众一路蹑踪追兀哈豹直至纳遮栏,因以轻骑分路追袭,所以哈迷shi身边不过千余骑。兵力上的差距并没有阻挡住哈迷失熊熊的求战yu望。当夜一千云西精兵大张旗鼓踹入纳遮栏兀哈豹的临时营地,兀哈豹军大惊乱窜,死伤被俘者两千余人,余部皆逃窜。兀哈豹弃了部队,仅带十几名亲卫逃入大漠,投奔哈克兰王。

    哈迷失决不肯放弃这近在眼前的大功,取得兀哈豹的首级不但了却吴忧的一块心病,更是他本人的强烈愿望。虽然吴忧已经说过不会杀兀哈豹,但他肯定乐意有人将兀哈豹的首级送到他的跟前。立下这个功劳,哈迷失可能会因为违令擅自行事而得到一个小小的责备,但吴忧从此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哈迷失留下五百骑押送俘虏,自率五百轻骑深入沙漠紧追兀哈豹。

    十月,哈迷失部五百人遇哈克兰沙漠骑兵五千人于梨顾甸,双方剑拔弩张,对峙于沙漠之中。哈克兰王白衣白袍白兜帽,亲自领军。

    沙漠之中,五百人的云西军与五千人的哈克兰兵马相比实在微不足道,但哈迷失与他部下的将士们脸上毫无惧色。

    哈克兰王也不进攻,命人大声呼喊道:“哈迷失,你这凶狠的疯狗!将自己的兄长逼迫到这样的地步,你还算是人吗?”

    哈迷失大笑道:“老王爷!哈迷失是不是疯狗用不着你来说!我只要兀哈豹的项上人头,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你自作你的逍遥王爷,何必非要架这个梁子!”

    哈克兰王再次命人传话道:“哈迷失!你们兄弟的争执我可以不管,但是我不准你在我的土地上杀人。”

    哈迷失道:“老王爷!如今云西飘扬的都是金赤乌的旗帜,吴忧那颜的命令无人能够违背,我劝你也尽早奉云西的号令,否则只会落得和兀哈豹一样的下场。你若将兀哈豹交给我,我可以在吴忧那颜面前替你说话。你还可以统领这块地方。”

    哈克兰王哈哈大笑道:“我生平所见胆大妄为的人没有超过你的,你的性命都握在我的手中,还敢这样狂傲无礼,真是胆大包天。哈克兰世代都是我的家族在统治,从没人能从我们手中夺走我们的自由,吴忧现在虽然强盛,却还没有大过天去。我今日不想杀人,也不和你计较,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回去与吴忧说,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哈克兰虽小,还有自保之力,我既不图谋他的云西,也请他不要打我哈克兰的主意。”

    哈迷失心中暗自鄙夷,这哈克兰王这样说话分明是色厉内荏。击败兀哈豹之后,吴忧的声望正如日中天,虽然地处偏远沙漠,但哈克兰王也不能不有所顾忌。

    哈迷失冷笑一声,冲着哈克兰门旗喊道:“兀哈豹,你这缩头乌龟,你就在这壳子里躲一辈子吧。”似乎料准了兀哈豹会躲在旗门中窥伺,又对哈克兰王道:“兀哈豹是条阴险的蛇,你收留了他,迟早要被毒蛇咬死!你好自为之吧。”

    哈迷失说完,猛然从身边护旗兵手中夺过一面旗枪,狠**入地下,张牙舞爪的烈火金赤乌旗帜当即随风舒展开来,猎猎作响。哈迷失傲然道:“烈火金乌战旗在此,云西辖境即至此。敢越此旗者,就是对我云西挑衅,杀无赦!”竟就调转马头,率军整然退去。

    哈克兰人仿佛被哈迷失的狂妄所震憾,竟无一人起意追赶。云西将士退却的方向,那支如血的旗枪孤单而扎眼,宛若高傲的云西将士,亮晃晃如同扎在人心上的一根毒刺。而什么样的人才能驾驭这样的虎狼之士?一个眼神阴郁的英挺俊朗的青年瘦硬的轮廓慢慢浮现现在眼前,一想到要与这样的人为敌,哈克兰王内心里就涌起一阵无力感,白袍下枯瘦的身躯似乎瑟缩了一下,长叹一声,良久才陈声道:“退兵!”

    在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里,云西诸将各自率兵,四处出击,将还效忠于兀哈豹的羌胡各部或剿灭屠戮或威逼利诱,纷纷击破降服。兀哈豹托庇于哈克兰城,苟延残喘,不敢动弹。云东宁氏严阵以待。但云西在双方边境线上一个兵都没增加,显然还不想和云东作战。云北草原虽然依旧纷纷扰扰,大规模的战事却似乎告一段落了。

    酷热的八月中旬。

    杨影无可奈何地望望头顶毒辣的太阳,一天中第三次命令部队寻找溪流树荫扎营休息。杨影一身白袍,没有着甲,即便如此,湿腻腻的汗水还是出了一层又一层,白袍很快就布满了一道道白黄相间的汗渍。如果真的穿上铁甲的话,估计走不了一百步他就得中暑从马上栽下来。他的士兵们大多光着膀子,铁甲从来就不是南方将士的制式装备,北方不怎么常见的轻便的藤甲、木甲、纸甲大量装备于南方部队中。

    即便这些极为轻便的铠甲,士兵们也大多穿不住,所以在夏季看南方的部队行军也是一种奇景。如果只是一支普通的部队,那将是一群满头大汗的光着膀子的汉子背驮着或者头顶着自己的装备武器,上面往往还苫盖着芭蕉叶、蓑笠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另外还有各种随军的牲口、壮丁、苦力等。看上去象是一堆收破烂的而非一支要去打仗的军队。而真正精锐的军队又是另一种景象。首先每个参与作战的士兵至少有五个辅助兵,还要有两匹骡马,一匹驮着全副装备,一匹用来换乘。如果是骑兵的话,平时战马是不骑的,他们都是骑着骡马行军。所以如果说在开州这样的地方出动一万精锐骑兵去攻打什么地方的话,那所要动用的后勤补给力量将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即便是骁锐的叛军,也无法长期维持大军团作战。以闵化围攻开州的十万大军为例,真正称得上精锐的,就是多年来追随闵化镇守边关的三四万人,其中骑兵不过七八千人,这样的实力,在南方已经称得上是相当雄厚了。南方军中的精锐步兵与中原步兵装备还有区别。中原步兵所必备的甲胄对南方步兵来说却并非必要。闵军中真正的精锐步兵被称为“破头子”,这些士兵基本不着甲或者只做极少的防护,背插梭镖,挂短弩吹箭,腰悬一柄或两柄苗刀,断发文身,战斗中悍不畏死,极其凶猛。因为挑选极其严格,所以这支精锐部队的人数从来没有超过三千人,却称得上是闵军中的绝对王牌。

    杨影现在正在策划一场反击战,当然这个计划他谁都没告诉,估计如果真的跟部下们讲明自己的计划的话,估计他们准得以为自己得了失心疯了。自从战事进入僵持状态,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时间是有利于唐氏的,现在唐氏诸将有点满足于现状,并不打算出城反击。不过现实情况也的确让他们无可奈何,闵军虽然进攻乏力,但精锐犹在,正面决战的话开州官军还是没什么胜算的。

    杨影并不这么认为,现在开州局势混乱,周围强敌环侍,叛乱时间拖久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经过半年多的征战,现在杨影的部队扩充到了五千人上下,其中绝大部分为步兵,只有三百多人的骑兵。但这是指他能够投入作战的兵力而言,如果这支部队行动起来的话,加上随军行进的民夫、壮丁、辅助兵等总人数超过万人,大小牲口也有一千多匹,熙熙攘攘,蔚为壮观。

    要打破僵局,必须发动反击。在开州并不缺乏才智之士,也并非杨影第一个想到这一点,但现在双方的兵将就那么些,都在那里摆着,谁也不可能平地变出几万兵来。交战双方现在都在拼命抽丁派粮,原本富饶安逸的开州日见疲弊。

    决战迟早要打,杨影认为,即便实力差距无法弥补,但却可以通过积极的行动来促成自己所预期的决战时间和地点。

    “大人,唐忠将军派了使者过来。”尽管是骑马前进,传令兵依然热得气喘吁吁,他跳下马来,顾不上喝水就嘶哑着嗓子禀报,与此同时他完成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快请!”杨影此时正坐在一棵高大的芭蕉树下喝亲兵刚打来的溪水,闻言忙拍拍衣服站起身来。虽说士兵们可以不讲究,但杨影还是得随时注意自己的仪表。

    “哎呀,怎么是唐将军亲自前来!”杨影远远就望见了使者的容貌,连忙前驱几步施礼道。

    “唐忠拜见天使。”唐忠轻装简从而来,抢在杨影施礼之前施礼。

    虽然按照身份而言,杨影受之无愧,但杨影对这位长期奋战在敌后的将军满怀敬意,不肯实受他这一礼,略一侧身,算是受了他半礼。

    此时行军仓促,倒也没办法好好招待唐忠,杨影只得因陋就简,让亲兵搬来一个马扎请唐忠坐了,立即着人去叫唐贵。

    尽管杨影想快速切入主题,但唐忠非得将官样礼节全部都尽到,客套了半天才肯说正事,正好唐贵也赶过来了,两人见面少不了又是重新见礼。杨影特别不喜欢开州的就是这一点,也不分什么场合的,繁文缛节从来不知道俭省。据说开州牧唐琪尤为重视这个,连带着手下的文武都这个样子。

    杨影猛一打眼发现唐忠背后站了一名约摸十七八岁的青年侍从,人材风liu,气度从容,步履轻捷,直觉就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心中一动,因问道:“这位小将军是何人?”

    唐忠谦道:“犬子唐岚。”虽说是谦辞,神气间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情,显然这儿子颇为争气。

    杨影一听更加仔细地端详一番唐岚,由衷赞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唐将军如此人物必能为国建功立业。”

    杨影岁数并不比唐岚大很多,唐岚对于杨影自诩长辈的口吻很反感,他只是略欠欠身,表示了微不足道的礼貌性的谢意。看得出来,对年轻气盛的唐岚而言,对杨影的身份的尊重超过了他对于这个人的尊重。

    杨影微微一笑,这样的神情他再熟悉不过,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桀骜神气,他本来对这唐岚甚是喜爱,动了招揽之意,如今见他这般傲气,反倒淡了这心。当下只是与唐忠说话。

    “天使为开州征战多日,功绩彪炳,忠甚仰慕。忠虽手握重兵,却一直无所建树,真是惭愧至极。”唐忠愧疚地道。

    “将军如果不介意,称我将军即可。抑或是使者。”杨影微笑道。唐忠连称不敢。

    杨影道:“我这人不怎么讲究这些的,您一口一个天使,我反而难为情。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将军想必不会为难我吧。现在大敌当前,请务必不要如此客气。”如果还要在这种枝节问题上纠缠的话,肯定是没完没了,所以不等唐忠反驳,杨影立刻切入主题。

    “若非将军在南方死死拖住叛军南线兵力的话,开州现在的处境不堪设想。而且将军的行动还牵扯了叛军大量兵力,基本截断了北方叛军的补给线。如果不是九宜城的失守的话,现在叛军应该绝粮了,当然那样的话,将军面临的压力也将大得多。不过可惜……九宜城丢得好冤枉!”杨影说到这里,惋惜不已。但是也没法怪九宜城守将,叛军来势凶猛,开州组织防御相当仓促,而且所有布置都是以开州城为中心,很多人都被吓破了胆子,九宜守军没有闻风逃遁已经算是为唐氏尽了忠。

    杨影话锋一转,道:“将军的奋战诚然值得尊敬,但是因为远离主战场,可能并不能很好地把握形势的发展。”

    唐忠道:“还请尊使指点。”

    杨影取过一份简易的行军地图——说起来这地图还是从叛军那里缴获的,杨影到了开州这么久,居然没有得到一份详细的地图——他用布满厚茧的手指着地图道:“如今北线叛军长期困于坚城之下,实际上已经师老兵疲,进攻乏力。叛军贪而骄,不知进退,犹自强撑,这是我们应该发动反击的好时机。错过这段时间,一旦叛军南撤,抑或南线叛军不顾将军阻挠而北上与闵化会合,那么战机丧失,叛乱不知何日才可平定了。如今开州守城有余,出击兵力不足,而开州之外,有点战斗力的可以信任的只有将军手里的这支部队了。我相信,如果我们合兵一处,将成为下阶段战役转折的关键。”

    唐忠望着地图上南方的蛮阜城,那里是叛军的老巢,长久以来,他的部队与蛮阜城的闵凯事实上是在互相牵制。如果果如杨影所言,将这支军队投入北方战场,那么就意谓着彻底放弃开南,而且面临着受到南北两面夹击的危险。作为一名老军人,本能地,他感受到了杨影那堂而皇之循循善诱的言辞中危险的气味。回兵北上,这是他想过无数次的事情,但每次都因为顾虑太多而搁置起来,就本身个性而言,他谨慎的性格也是他作出这样决定的重要原因。

    “杨影在这里说句冒昧的话,将军您是个优秀的军人,个人品性何带兵方面都无可挑剔,但是您的谨慎个性决定了您不可能成为一代名将。只要有战争,就没有准保的胜败,没有冒险,就永远不会有伟大的胜利。将军,以上都是肺腑之言,请恕我交浅言深,我将尊重您的决定,毕竟这支部队是您一手带出来的。”

    九月,杨影所部与唐忠部会合,兵力增加到两万五千人。两军合兵之后,唐忠交出了军队的指挥权,服从杨影的指挥。这样,开州之外最大的一支军事力量掌握在了杨影手中。杨影对部队进行了整编,压缩编制,将军队人数精简到两万人。他将手下的骑兵合并,使得骑兵部队人数达到了一千人。不过大部分骑兵所骑的还是矮小的南方马,这支宝贵的突击力量对杨影来说至关重要,他一再嘱咐唐贵不惜血本严格训练这支部队,这支骑兵也是杨影所要依赖的亲军营。

    十月,杨影率部北上,再次攻克云址,随后进兵围九宜城。闵军救兵来,杨影撤围北退入归化,闵军兵力不足以两线开战,只得还保九宜城。闵军甫退,杨影再次出兵骚扰云址。这次闵化怒不可遏,亲自率兵进攻杨影部。与此同时急调其弟闵凯率军北上。但这时有谣言道南方诸蛮部蠢蠢欲动,有进犯南疆之意,闵凯北上的日期遂拖延下来。

    十一月,开州归化,木蓝河谷。

    杨影决定打击闵化的先头部队。有鉴于闵军战斗力普遍强于开州官军,除了用以牵制敌人临近部队的唐贵部五千人,杨影集中兵力率全军在此设伏,想要一举吃掉闵化先锋三千人。此战杨影筹谋已久,志在必得。但杨影所没有料到的是,这一仗几乎成了他平生最后悔的一仗。

    伏击按照杨影预期的时间和地点展开,杨影部占据了地形的优势,一支三千人的部队担任正面阻击任务,唐忠指挥五千人的部队从木蓝河谷右旁的高地上居高临下发起攻击,左边是陡峭的石壁,二百名军校从上面投掷滚木擂石,唐忠之子唐岚率领两千人的部队准备切断敌人的退路,杨影亲自率五千人担任预备队,防止敌人可能的增援。以五比一的绝对优势兵力发起战斗,杨影要的是一场完美的胜利。

    就战术上来说,这计划无懈可击并且执行得相当完美,至少开始的时候是这样的。

    杨影的侦察兵忽视了闵军这支先锋部队的独特装束——这些士兵基本不着甲,背插梭镖,腰悬苗刀,断发文身,正是闵军中最精锐的“破头子”。闵军的这支部队从未遭逢败绩,因此格外骄横。这些士兵行军纪律并不是太好,队形也有点稀稀拉拉。

    看到闵军士兵差不多已经全部进入包围圈,瞭望的军官发出了信号,进攻的战鼓隆隆擂响,一时间伏兵尽起,四处都是喊杀声。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时候陷入包围的军队应该表现出惊惶失措,逃跑或者陷入混乱之中,即便训练有素的部队也很难保持镇定。

    但让杨影大吃一惊的是一发现中伏,这支懒洋洋的部队仿佛吃了什么大力丸一样,突然兴奋起来,那种感觉就象是惊醒了一头沉睡中的狮子。不理会中了箭石倒下的伙伴,“破头子”的士兵们一齐吼叫了一声什么之后,快速分成了三支,分头迎战三面杀到的杨部士兵。

    “破头子”人数虽少,却立刻展现出了异常强大的战斗力,远用梭镖,弩箭,近身则是苗刀劈砍,三支部队如同三支利剑,立刻冲散了杨部军兵的阵列,伏击部队甚至被逼得节节后退,不少士兵被这些不要命的士兵吓破了胆子,居然转身逃跑。

    最快折损殆尽的是左侧陡坡上的投石兵,精准的弩箭仿佛来自地狱的阴风,不到半小时的功夫,这些精壮的士兵一个个都中箭惨叫着从陡坡上翻滚下来,弩箭上都有剧毒,只要被蹭破一点皮立刻就是七窍流血惨死。

    正面遭受的压力最大,三千名士兵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被砍得人仰马翻连连后退,眼看抵挡不住。

    杨影大惊,急忙抽调预备队增强正面防御力量,一队、两队……新派上去的士兵并不比他们的战友强多少,一碰到“破头子”士兵猛烈的进攻,就如同冰雪遇见了沸水,不是阵亡就是纷纷败退下来。那情形十分诡异,就像一群青面獠牙的鬼怪正驱逐着一群无助的孩童。尽管兵力对比达到了五比一,但杨影的感觉却好像这是一场无尽的噩梦。不管他投入多少预备队,都不够这些凶狠如同恶鬼的敌人屠杀的。

    “来人!来人!”杨影脸色铁青,大声呼喊。一名传令官快马奔至。

    “你去跟唐忠说,开州军人的脸都叫他丢尽了。以前我以为他只是小心,没想到他是个胆怯的懦夫!”

    “大人!”传令官对于这种侮辱性的话语不敢传达。

    “就照这样说!”杨影的眼神都能杀人了。

    “大人!”一名满脸是血的军官骑马飞奔而至,来到杨影面前滚鞍下马道:“唐忠将军抵挡不住,请求大人投入全部的预备队!”

    “废物!那你回去告诉他,没有预备队,要预备队,只有我亲自上!滚回去!”杨影怒道。

    “大人!大人哪!”那军官伏地大哭道:“这些人他们不是人!我们……我们实在顶不住,能否把弟兄们先撤下来……”

    “临阵怯战,斩!”杨影冰冷的话音一落,立刻有亲兵上来将那军官绑了,正要推下去就地正法,就听那军官嘶声道:“大人,大人!在火德城我还救过您,当初弃了官职追随您,跟着您打了这么多仗,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不要求别的,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死在战场上!”

    杨影惊道:“你是哪个?”

    那军官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道:“我是李药儿!”

    杨影失惊起立,左右军兵皆愕然。耳听得越来越近的喊杀声,杨影一咬牙,跪地三拜道:“今日是我杨影忘恩负义,当日活命之恩不敢或忘。但军法无情。杨影可以无义,统帅不可无信。你有何未了心愿,就同我说罢。”

    李药儿大骂无耻。杨影见他再无别话可说,轻轻挥了挥手。

    左右士兵虽有不忍之色,却不敢违拗杨影的命令,抬起刀背在那李药儿嘴上狠狠拍了一下,将那李药儿拍碎了满嘴的钢牙,口鼻间血肉模糊,只能发出含混的声音,士兵们拥促着立刻将其推下去斩首。俄而行刑完毕,李药儿血淋淋的首级呈上,睁眼张口,满面怒色,仿佛临死还不甘心。

    杨影命将首级号令,道:“军法无情,我恩人尚且如此。若再有临阵退缩者,休怪我杨影无情!”当时三军震动,众军校莫不死力向前。溃势渐止。

    杨影命将李药儿尸首抬到一边,战后厚葬,转头望先前叫来那传令官道:“你是不是不敢去?为何推三阻四现在还不走!”

    那传令官一个激灵,大声应是,如飞去了。

    “大人,不召唤唐岚将军的后伏兵么?”一个军官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看敌人像要撤退么?”杨影阴沉沉地反问道。

    那军官再不敢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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