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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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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武二六八年冬,云州。

    吴忧于沃城大会云西文武。苏平、陆舒、陈玄、莫湘、鲍雅、狄稷、席雱、刘衮、金肃、范竺、皮休、罗奴儿、毕素丹、罗兴、赵琼、成轨、哈齐宗、卫英、白伶、刘卞等汉官。另有图兰、巴秃颜、也速不该、吐里不花、忽邪火、图元等多是先后归附的胡人酋首。吴毒、马晃这两名吴忧的弟子都作侍从装束,并排侍立吴忧背后。三百名金赤乌精兵将议事大帐守护得水泄不通。当时哈迷失晋虎翼将军驻宁远,八赞、不耳图辅之,陈昇晋威远将军驻吉斯特,羊褐、迷赤辅之,莫言愁驻大月氏城,胡沛为辅。

    上次大战兀哈豹留下的箭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吴忧说话的时候有时候会牵动咽喉的伤口,带得左边脸上的肌肉不大自然地抽搐一下。不过他精神显然非常好,扫视一下两厢文武,开言道:“自从宁氏入云州,云州纷扰愈甚,其与云州守军勾结,甘做爪牙,数次陷我于困厄绝境。远的不说,今年六月,宁氏不念我相救之德,背信弃义,反目举兵,陷我库比伦、小月氏两城,杀我大将,掳我人民,阻断道路。近来,又趁我攻伐兀哈豹无力西顾之际,变本加厉,对云西往来商旅皆课以重税,以至于云西各城各种急需物资极度匮乏,物价飞涨,云西出产的各种毛皮、马匹、牛羊价格更是被压至滥贱的程度,宁氏却从中牟取暴利以自肥。宁氏又遣间谍招诱我云西人民,地方官报告,上月仅沃城一地,逃亡人口已达上千口,宁氏敲骨吸髓,消耗我云西元气。钝刀子同样可以杀人。若再不采取措施,云西迟早亡于宁氏之手。如今我欲讨伐宁氏,诸位有何妙策不妨直言。”

    陆舒谏道:“我军今年接连遭逢几场大战,民困兵乏,农牧场废弃大半,宁氏凌迫固然是造成疲敝的原因,但连年征战百姓不得休息才是主因。击败兀哈豹之后,我们的士兵数量增加到了八万之众,后勤补给委实难以支持。我们正应当休养生息,解散部分部队。待来年积聚粮草,训练兵员,恢复元气之后再行征讨。”

    陈玄道:“不然!我们刚战胜了兀哈豹,兵锋正锐,连番大胜之下,百姓归心,各部落纷纷归顺。士气军心皆可用,正是用兵之时。何况我们的兵员征召不似关内常驻军队,一旦罢兵,士兵大部都要解散回家,若要再次召集,至少又要几个月的时间,这期间又不知要流失多少优秀的战士。如今我们是粮草匮乏,却有兵力上的优势。若单论恢复的速度,宁氏比我们快得多。云西愈弱,而云东愈强,此消彼长,果然等到来年的话,宁氏难道不会征集起来一支比我们更强大的军队么?我认为我们非但不应该等待,还应速攻宁氏。此所谓以我之长击彼之短,时机不可错失。”

    莫湘道:“我亦以为,应速攻宁氏,不可养虎遗患。自从进入云州以来,宁氏历经多次战事而不倒,手下已经积聚了大批富有经验的军官和士兵,又有董不语、苏华这样的良将。其军队战斗意志不下于我军,士兵装备普遍优于我军,因其大部为职业军人,训练、待遇都有保证,其组织性、纪律性也略胜过我军。我听闻宁氏通过关系在关中大量征集屯垦农人,阴纳亡命之徒,假以时日,羽翼一丰,必然对我不利。”

    当下众将纷纷表态,大多以为应当立即讨伐宁氏。

    吴忧对陆舒道:“其实士民疲惫我亦知之,但我们所处环境实在过于险恶,四面受敌,仗不打是不行的。我也想让百姓得休息,但强敌不除,今后他们面临的就是更大的兵祸,长痛不如短痛。先生还有其他方法能尽量减少我们的损失么?跟宁氏硬碰硬实在是最下策。别忘了我们还有库狐和迷齐这两个不怀好意的邻居。若是我和宁氏两败俱伤,那最终遭罪的还是云州百姓。”

    陆舒见吴忧决心已定,乃道:“舒有一计请主公斟酌。我听闻因阮香挑拨离间,泸州动荡,赵明、赵扬兄弟反目,南北分裂。赵扬远走冀城。虽然狼狈些,手下却还拥众十余万,不失为一方霸主。主公若要兴兵讨伐宁氏,不妨先遣使厚厚结纳赵扬,即便不能令其与我夹攻宁氏,至少使其保证中立,若是他站到宁家那一边的话,我们就危险了。这是第一。第二,遣军使至宁远,饬令哈迷失不可擅自起衅,我征战宁氏期间,他应设法尽量安抚哈克兰人。这样可不使我腹背受敌。在北方边境,应多置烽火台,增加侦察力度,防止库狐、迷齐人衅边。最后,出兵之时,知会云州都督府,取得他们的谅解。”

    吴忧皱眉道:“如此周到是周到,出兵的突然性不就达不到了么?”

    陆舒道:“不然,如今城中密探遍地,尤以宁氏为多。军出不过两日,宁氏必然有备,各方亦不难知晓,主公何不以堂堂之阵,攻伐宁氏?”

    吴忧颔首,意甚嘉许之。又问后勤补给情况。

    陆舒道:“如今库存银两不过三十万,粟只有五千石,马牛羊肉若干。”

    吴忧皱眉道:“只有区区五千石?半个月的兵粮都没有?怎么可能?百姓都不交粮么?有没有其他办法?”

    陆舒道:“百姓困苦,税赋绝不可加了。办法还是有的。除非主公先以都护府名义向商人借贷,许以战胜之后以缴获还债。或许可以周转些个。只是这价格会有些贵。”

    吴忧不觉失笑道:“家大业大,反而要靠借贷度日。罢罢罢,有劳先生去筹措这笔军费吧。警告那些商户,以后还想在云西混下去的话,最好不要把价钱压得太狠。”因又问众文武进攻策略。

    陈玄道:“主公可遣使责问宁氏背盟之事,看她怎样说,使者不妨色厉内荏,将重点放在关税经贸上。同时散布消息,夸大我军困难,说道要与百姓休息,部队解散,只留下部分部队警戒边疆。暗中对部队进行整编精简。严控关卡,不可让奸细来往自由。为让宁氏摸不清我们的动向,主公可以不时阅兵于边境。倘若是长期备边,宁氏虽财力雄厚也必然不堪重负,我们却不急于进攻,趁这机会缮治攻城器械,待一切准备完毕,正好配合大军进攻。”

    吴忧道:“甚好,具体进攻日期先不决定,诸位将军各回本部,加紧练兵,等候命令出征。具体作战方略,等到战前通知大家。制作攻城器械之事,调拨三千金赤乌官兵给刘衮将军全权指挥,务必尽快完成,慎勿泄漏。”

    刘衮领命,吴忧又转向苏平道:“先生可有什么话说?”

    苏平道:“这粮饷之事着实麻烦,不如由我去云州都督府走一趟。看朝廷是否能给点支持。”

    吴忧笑道:“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不须劳烦先生。说来惭愧,自从吴某做这云西都护,还一分钱粮都未曾向朝廷交过,现在又怎好开口要钱?”

    苏平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圣武二六九年一月,吴忧派出的使者与赵扬一拍即合,双方结为盟友。赵扬的谋士陈咎极力促成这一联盟。

    几乎同时,宁氏极为傲慢地对待了吴忧的使者,吴忧要求宁氏改变部分现有做法的努力全部失败,使者悻悻然回到云西。吴忧随即在云西边境举行大规模阅兵,宁氏紧急戒备。不过云西很快就偃旗息鼓。有情报称,因为粮饷筹措困难,吴忧曾亲赴云州要求朝廷给付部分钱粮,朝廷却趁机要求云西将军队削减到正常水平,即两万人以下才给付粮饷。吴忧不肯,双方不欢而散。漫长的冬季似乎永无穷尽,面对现实,吴忧不得不大量遣散部队。对宁氏的强硬态度,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宁霜对于从经济上遏制对手所取得的成果十分满意。与云西的局促正相反,宁氏所辖区域内,兴城、库比伦、小月氏,大规模的兵员募集和训练都正在进行之中。过了这个冬季,宁氏将装备起大量以久经战火考验的老兵为骨干的训练有素的新军。吴忧所缺的钱恰恰是宁氏最不缺的。

    “宁小姐,”苏华提醒道:“须提防吴忧狗急跳墙。吴忧向来不是个守规矩的人。说不定他会趁着还没有山穷水尽冒险赌一把,云西精锐战士数量远多于我们,若是其现在进攻,危害必大,不可不防。”

    董不语道:“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吴忧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哪里有钱粮来打仗?何况冬天才过了不到一半,以云西军队的破烂装备,冬衣都不齐备吧。现在打仗,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呢?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集合精锐部队对云西发动一次突袭,吴忧肯定料想不到。”

    “我认为这种冒险毫无意义。”宁霜毫不客气地道。

    “是。”董不语答应的声音很勉强,宁家上下,敢对他这样不客气的,也只有宁霜。

    如苏华所料,云西军队在冬季最寒冷的日子发动了一次进攻。在宁家看来,这是一次可笑的冒险。宁家的军队只是稍加打击,这支云西军队就逃了回去,沿途数以千计的倒毙的人马的尸体似乎在嘲弄着吴忧的这次愚蠢的冒险。董不语则是叹息云西军队如此虎头蛇尾,让他都无法好好表现一下。

    现在宁家上下都趋向于认为,他们将拥有一个和平的冬天,对吴忧的恐惧正在减退消失,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这只是吴忧的一支侦察部队,这支部队的官兵用生命为吴忧的大军行进提供了详尽的路线情报。

    过年的那两天,宁霜特意举行了一场稍显奢华的庆典,在兴城宴请宁氏所有的高级官员及其家眷。

    宁家沉浸在节日气氛中的时候,吴忧的军队已经完成了全面动员。吴忧集中了麾下所有兵力八万人齐集沃城。宁家的间谍们惊恐地发现,在大军出征前,任何活着的东西都别想离开沃城。云西大营附近更是人畜绝迹。

    这一次吴忧将兵分两路,莫湘、罗兴、罗奴儿三将率一万五千精锐杂胡骑兵急行军前插至库比伦、小月氏城之间,切断两城与兴城之间的联系,吴忧亲率主力六万五千人取直道进攻兴城。云西军出发后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北风猛吹、大雪纷飞的天气。这是一次艰苦卓绝的行军。上千名官兵甚至还没有见到敌人就已经长眠在行军的路上了。冻伤的官兵数量更多。

    云西军出征的消息传到兴城的时候,吴忧的大军离兴城已经不到五天的路程。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宁霜正在喝茶,青瓷茶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宁霜面色惨白——吴忧到底还是来了。虽然宁氏名下的军队有五六万人,但事起仓促,大多分散在各地,兴城兵马不过两万,在这样的天气里,要即时召集各地兵马前来,简直无法想象。兴城这个基地,费了她多少苦心经营,如今却可能要毁于一旦了。一向智计百出的宁霜方寸大乱,一下子竟然没了主意。

    宁卫谏道:“敌军劳师远来,饥馁寒苦,必然不耐久战。城内还有两万士兵,十余万百姓,粮秣充足。小姐请安心驻守城内,等待援军。请董不语将军驰奔库比伦、小月氏,收拢两城部队,回援兴城。以苏华将军赴呼伦河鼓动牧民义勇军,我率一支小部队进入迷山,一旦战局不利,也好留个退路。”

    宁霜听了觉得这个建议倒是合情合理。不过冷静下来后她立刻对宁卫的策略进行了调整。“我们不像吴忧,打不过可以躲进山里,我们的优势在关内,所以你不用去迷山……这样,你带上厚礼去泸州,结纳赵氏兄弟,如果果真战事有所不利,我们退入泸州罢了。”

    董不语道:“云州一向是我们的后盾,如今若是靠向赵家……恐怕咱们以后在云州很难立足。再说赵氏兄弟刚刚反目,我们应该选择哪一个结交呢?”

    宁霜道:“吴忧是张静斋的女婿,常言道疏不间亲,云州这棵大树靠不住了。赵家两位公子那里我们都可以派出使者。不过有谣言说最近赵扬和吴忧走得很近,我想赵明那边可能更稳妥一些。何况现在弟强兄弱,锦上添花何如雪中送炭呢?”

    苏华道:“家兄正在赵明手下为将,颇得信重,我写一封书信前去,详述情由,无有不成的。”

    宁霜道:“这样甚好。事不宜迟,诸位还请立即行动,宁氏生死,全在各位身上了。”

    众将一齐应诺。待只剩下一个人之后,宁霜跪在了家庙列祖列宗神像前,默祷道:“各位祖先有灵,不肖孙宁霜敬祷:家族不幸,遭逢乱世,孙不愿仰人鼻息,不愿家族沦为他人羽翼爪牙,乃不忝鄙陋,略尽绵薄之才力,率领家族,出走云州。今已一年有奇矣。然孙之才具亦有限,自入云州,屡经丧乱,子弟死于兵祸者不知凡几,我心惭愧,常自惶恐,竟夜不能寐。幸赖祖宗之英灵,家族子弟协力,得占寸土,生息繁衍。家中年轻子弟,纷纷砥砺成材。虽屡遭寇仇之所凌迫,而屹立至今者,赖人力之半、天意之半也。如今仇雠大至,势难抵挡,祖宗若不忍心看宁氏宗族亡于今日,还请保佑宁氏度过此番危难。孙宁霜再拜盛飨。”

    二月,吴忧大军进逼兴城,完成了对兴城的包围。与此同时,董不语单人匹马穿过了云西游骑哨组成的封锁网,杀伤多名云西官兵之后,进入库比伦城。在库比伦城集合了约一万五千兵马,董不语让宁英带队,立即增援兴城,自己则马不停蹄赶往小月氏城。

    探听到库比伦出兵的消息之后,莫湘、罗兴、罗奴儿相与计议道:“主公吩咐我等截击敌人增援,如今正是用命之时也。”乃全军开拔,迎击宁英部。

    宁英部队对于冬季作战是有相当的准备的。以五千名骑兵护卫两翼,一万多名步兵乘坐数千部轻便的马拉雪橇沿着呼伦河西岸迅驰电掣一般南下。莫湘部全速行军,才在离兴城一百五十里的吉庆集截住了宁英的部队。罗兴所率前锋部队与宁家雪橇军最早遭遇,但刚一接战云西杂胡骑就吃了大亏。

    宁家的雪橇不只是运载工具那么简单,雪橇护板都是木材外面包以铁皮,具有良好的防护性能,配合上轻盾之后,对于轻骑兵的弓箭防护性能尤其上佳,板壁上还专门为弩手留了射击口。一部雪橇就是一辆无轮战车,构建起一个相当平稳的作战平台,除了驭手之外,橇上分别有刀盾兵、长矛手和弩手。因为雪橇相对马背更加平稳,所以弩手的射击精度大为提高,杀伤力增加了一倍都不止。而几千部雪橇组成的冲击橇阵更是如山呼海啸势不可挡。这本来是宁家研究出来专门对付迷齐轻骑的秘密武器,没想到却先给云西军用上了。

    罗兴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所率领的三千前锋立刻被雪橇兵冲了个七零八落,宁氏损失微乎其微。折了大半人马之后,罗兴狼狈逃回莫湘大营,备言宁军势盛。

    罗兴倒也不算空手而回,在大败之余,他硬是拖回了一辆损坏的雪橇车。莫湘详细询问了宁军雪橇兵的装备、战法之后,没有追究罗兴的战败之罪,与罗奴儿、罗兴两人共同商议破敌之策。

    仔细研究了一下那辆破损的雪橇之后,罗奴儿道:“这车拿来冲阵的确不易抵挡,不过也有它的缺点。你们看,这车利进不利退。只要避开它的正面,打击其侧翼或后面,相信会收到更好的效果。而且这车高速驱驰时候,不能急转弯,否则很容易倾覆,车上的人都会摔死。车阵冲锋的话,更加不能说停就停,这样我们就有机会。”

    莫湘点头道:“虽有一点缺憾,这雪橇车不失为一件利器,无论单个战斗力还是组成车阵,确实都很不好对付。若是我,就将车阵分作左右前后中五队,相互掩护、相互救应。现在宁军着急南下,又自恃我们拿他们无可奈何,敌躁且骄,这就给了我们以可乘之机。”

    罗兴道:“我有一计在此,两位将军不妨参详。宁军除了雪橇兵,还有五千轻骑兵,宁英以其掩护雪橇兵的侧翼,我觉得我们应该从他们身上下手。我和奴儿将军各率五千轻骑为奇兵从两翼袭扰宁家的骑兵,若是雪橇兵冲到,我们就退走,死缠烂打,尽量拖延时间。莫将军率剩下部队为正兵,在大道上挖掘多层长堑,构筑陷阱,士兵们都下马持长枪担任阻击任务。一旦正面遏止住雪橇兵的冲锋势头,我们两翼的奇兵就转为正兵,担任起主要的杀敌任务。”

    罗奴儿道:“这冰天雪地的,地硬得赛过铜铁,怎么挖掘堑壕?”

    罗兴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节,三人苦思解决办法,莫湘忽然喜笑颜开道:“这有何难?既然不能挖掘堑壕,我们就构筑冰墙罢。”

    罗奴儿一拍大腿道:“妙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可以先筑雪墙,然后让士兵烧溶雪水,浇筑其上,随浇随冻,刀枪不透,比什么都结实。”

    三将计议已定,分头行事。

    二罗所率领的骑兵猛烈攻击宁军骑兵构成的侧翼。不管是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云西骑兵都胜过了宁家骑兵。所以在纯粹的骑兵对决中宁家的骑兵打得格外艰苦。而一旦雪橇兵改变行进路线,转头增援骑兵,云西骑兵立即就躲得远远的。这样追追打打,宁军行军速度明显迟缓下来。

    两天后,正当宁军心浮气燥地再次上路时,云西的骑兵们停止了活动,似乎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宁军官兵惊讶地发现,他们面前的道路上出现了一座由几十道纵横交错的冰墙构筑的冰城。莫湘的部队就挡在他们面前。如果绕道的话,无疑是将部队的侧翼暴露在莫湘的打击之下,而且又要花去更多的时间。绕道不行,剩下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硬闯了。

    宁军雪橇兵一队队走下雪橇,排成攻击队列,准备攀爬那些光溜溜的冰墙,和敌人做生死搏斗。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道理莫湘知道,宁英也懂得。所以战斗一开始就格外残酷。滚烫的鲜血很快就染红了洁白的冰墙,两军厮杀的声音仿佛能把那些细小的冰屑震碎。宁军攻击如狂风般猛烈,云西军的抵抗犹如磐石般坚强,宁军将士在坚硬的冰墙上撞开了一朵朵血花,第一波攻击部队付出了惨重伤亡之后只能暂时后退修整。

    更多的宁军士兵走下雪橇,参与到进攻的队列中去。第二轮、第三轮进攻全都无功而返,大部分雪橇兵都已经下地参与了进攻。时间将近中午,宁军一次投入了三千步兵进行冰墙争夺战,这是规模最大的一次进攻,看来宁英是下定决心攻下莫湘的阵地了。这时莫湘中军猛然举起红旗,随着战鼓咚咚擂响,两翼二罗的的大队骑兵蜂拥而至,与宁氏步骑兵混战到一起。莫湘也同时发动了反击。

    激战一直持续到夜晚,宁军雪橇大半被毁,骑兵部队基本上全军覆没,士兵纷纷开始逃亡。云西军趁势追击,斩俘甚众。云西军追击的部队直到遇到了苏华匆匆征集起来的三千义勇军才止住了追击的脚步。宁英得以逃入库比伦城,不敢再出来。

    其实倒并非因为莫湘怕了苏华,而是这时候莫湘收到游骑哨的报告,董不语率领两万兵马从小月氏城往兴城进发。

    经过了吉庆集的激战,莫湘手下能战之士不过万人左右。莫湘发出转头迎击董不语部的命令之后,罗奴儿、罗兴都心存疑问。罗奴儿直言不讳道:“将军,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兵力相差一倍,我军又是久战疲惫、长途奔袭,胜算连一成都没有罢。”

    大风雪中莫湘面色凝重如铁,缓缓道:“我亦知道此战胜算不大。然则主公将阻击任务交给我们,就是相信我们不会让一个宁家士兵通过阻击带。先前认为,宁家必然集结重兵于兴城,现在看来,宁家竟是犯了分兵的大忌,这是我们的天赐良机。不瞒两位说,我是决心,就算把部队全都拼光了也不能让董不语的部队回援。消灭宁氏,必须一战成功。虽然多方筹措,我们的粮秣最多就够支撑两个月的,云西百姓是用最后一滴血在支持这场战争。我们输不起的。时间如果被拖延,同样是我们输。为了千万云西百姓,为了主公的大业,哪怕拼上我莫湘的性命呢!我也已经派出军使联系主公,请他为我们增派一些兵马,能不能赶得及,就看老天的意思了。”

    罗奴儿、罗兴拜服道:“将军计虑深远,一片冰心可昭日月,我等愿效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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